但這並不代表他們看好李秀白。
雖然李秀白的故事充滿了傳奇,論心性、天賦他都是一等一的選擇,但早些時候,李秀白曾趁著楚帝接見他時,提出過這事,卻在楚帝詢問李澄凰後作罷,可見,在這長公主親事上面,楚帝根本不在乎什麼門當戶對亦或者什麼天才妖孽,只是單純的遵循李澄凰的意思。
而觀李澄凰那帶著些許嬌羞的態度,顯然是早已對著魏來心有所屬,這時劉秀白出面恐怕只能招來楚帝的不滿。
眾人在心底這樣想著,紛紛側目看向高臺上的楚帝。
可出乎他們預料的是,楚帝眯著眼睛看著此刻發生在大殿中的一切,並沒有半點出言阻攔的意思。
魏來的眉頭也在那時皺起,他側眸看向李秀白,問道:“那以這位將軍的意思是?”
李秀白頭顱高昂,甚是傲氣的言道:“寧州是蠻夷之地,閣下雖是寧州魏王,卻也只是蠻夷之王,歸根結底,還是蠻夷。”
“民間自古有言,虎女不嫁犬子。”
“我大楚長公主,身份何其高貴,乃是真龍之後。而閣下呢?豺狼之輩。”
“龍豺豈能相配?魏王殿下若是有些自知之明,這時就應該打道回府,不要再自取其辱!”
李秀白這話說得可謂是極為露骨,不留
半點情面,而聽聞這話的在場眾人都紛紛臉色一變,心頭泛起了古怪。
魏來的眉頭也在那時皺得更深了些許,他並不清楚對方的身份,但觀對方的衣著氣度,想來在這大楚應當地位不低,而對方敢在朝堂之上說出這樣一番話,冒犯的可不止是他魏來,還有楚帝。
畢竟用楚帝的話說,他是楚國的上賓。
對方無論如何憤怒,但但凡有點腦子,都不應在這樣的場合說出這樣的話。
魏來想到這裡,側眸看向高臺上的李澄鳳。
卻見這位楚帝同樣正眯眼看著他,他的嘴角噙著笑意,狹長的眼縫中有寒光閃徹。
魏來一愣,瞬息明悟了過來。
之前因為見到那個少女的緣故,魏來並沒有時間去細想這其中就裡——李澄凰是大楚的長公主,身份高貴,而魏來無論外界傳揚得多麼神乎其神,對於大楚這樣的龐然大物來說,一個人或者說一個寧州的力量都顯得如此羸弱,只要他們願意,隨時可以將魏來以及寧州碾壓成碎末,對於這樣的人,李澄鳳就是再疼愛自己的妹妹,也決計不可能這般輕易答應。
有道是事出反常必有妖,如此看來,這事遠比魏來想象中要複雜。
念及此處的魏來也收起了自己的猶疑,他面色一沉,看向李秀白言道:“將軍口口聲聲說我寧州是蠻夷之地,在下是蠻夷之王,那敢問將軍,何為蠻夷,何又為正統?”
“茹毛飲血為蠻,不通教化為夷,閣下這都不懂,也難怪治下百姓民不聊生,餓殍遍野!”李秀白朗聲言道。
“是嗎?”魏來的眼睛卻在那時眯了起來。
“閣下未曾去過寧州,怎知我寧州在茹毛飲血?又怎見我寧州餓殍遍野?”
“長公主殿下,正高坐檯上,將軍何不問問長公主殿下,將軍口中的寧州與我治下的寧州可是一個地界?”魏來這話說罷,卻並不給李秀白半點反駁的機會,繼續言道。
“當然,我知道,將軍不會問。”
“因為將軍之願意相信將軍想要相信的東西,哪怕是長公主給你說了,你也會覺得是魏來在粉飾太平,故意做給長公主殿下看的。”
“將軍剛剛說,茹毛飲血,不通教化,故而我寧州是蠻夷之地。”
“但將軍可知何為教化?”
“教化,不是識得字句,能言說幾句之乎者也的空談。”
“亦不是自以為高高在上,看萬物都居高臨下的傲骨。”
“教化,是禮、是儀、是悲憫天下的心,是有教無類的氣度!”
“這才是聖人所言之教化。”
“將軍生在大楚,錦衣玉食,不曾見過寧州,只聽旁人碎語,便謂我寧州不過茹毛飲血之地,此謂之不明。”
“長公主遇刺,我寧州將士死命相護,為擒禍首,世上無數,將軍那時何在?主遇刺,而臣不在,此謂之不忠?”
“陛下以我為上賓,我仰慕長公主,無論此事陛下應允與否,我提親,也是合乎禮數之舉,將軍廟堂辱我,既無禮數,亦無仁義可言。”
“試問將軍如此,不忠不明、不義不禮之人,有何顏面妄論我寧州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