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百姓面色古怪,笛休也滿心不解,就是那老儒生龐寅亦是神情有恙。
兩位端著牌匾的甲士更是愣在了原地,一動不動,一臉的無所適從,顯然他們也想不明白魏來說的話到底是真話還是反話。
“怎麼?我的話不管用了?”見兩位甲士立在原地不動,魏來的眉頭一挑,語氣不善的看著二人。
那些護衛魏來的紫霄軍常駐於寧霄城,這段時間來對於魏來的所作所為大都親眼見證,自然於他們心中頗有威信。聽聞魏來此言,見他臉色不善,那二位甲士也不敢遲疑,趕忙喚來同伴,搭起木架,好一番忙活,終於是將那州牧府的牌匾取下,換上了刻有鬼王二字的牌匾。
整個過程中魏來並未生出半點惱怒之色,甚至還極為熱情的站在府門前指揮著這些甲士,將那牌匾掛得齊整。就好像是真的把這刻滿嘲諷意味的牌匾當做了是旁人的贈禮一般……
而待到那牌匾被掛好後,魏來心滿意足的打量了一番府門前的牌匾,然後微笑著點了點頭,這才回眸看向已經有些呆滯的儒生龐寅,微笑著問道:“先生覺得如何?”
聽聞此問的龐寅臉色泛紅,眸中神情明暗不定:“你!你!”
他想要說些什麼,可對方連這樣的奇恥大辱都能接得下,就算再罵他一遍,又能如何?
老儒生支支吾吾半晌竟是說不出半句話來。
“先生沒什麼好說的?那不如就聽在下說說吧。”魏來眯眼說道。
魏來見他如此,忽的邁步上前。他先是看了那老儒生一眼,又掃視了周圍的百姓一遍。
“先生說得沒錯,這燕庭封來的魏王,對於我來說,並非榮譽,而是恥辱。”
“哪怕這魏王的名號不是燕庭賞的,是我魏來拿刀去換的,但受封於燕庭也終歸是恥辱。”
“連六歲孩童都知道,餓死不吃嗟來之食,魏某卻受了殺父殺祖仇人的封賞,所以,先生說我賣祖,說得對,也說得好。”
“這鬼王的牌匾,魏來受之無愧!”
這話出口,周圍的百姓頓時愕然沉默,而一旁的笛休更是眉頭緊皺,無論情況如何,但當著如此多尋常百姓面,這樣承認此事,終究有損魏王威嚴,與之後管轄寧州恐有阻礙。
免不了會有有心人以魏來這魏王之名,得名不正為由生出事端。
他不明白是魏來初登此位,還不知道此事的重要性,還是隻是單純的少年心性作祟。但事已至此,他斷不可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出言打斷魏來。
而龐寅也是神色古怪,怎麼也沒想到魏來不僅會承認此事,而且還如此痛快。
“算你還有些自知之明。”
他冷哼一聲如此言道,只是之前那一臉的義憤填膺之色終究消減了不少。
畢竟人家都承認此事,再抓著不放,不免顯得自己得理不饒人了。
龐寅想著這些,可魏來的聲音卻再次響起。
“但先生後面的話,卻說得不對。”
“嗯?”龐寅皺起了眉頭,沉聲問道:“什麼意思?”
“先生說我賣祖無錯,但魏來卻不曾求榮。”
魏來低聲言道,說罷此話,他微微一頓,又才言道:“至少求的不是我魏來的榮。”
本來神色稍緩的龐寅聞言冷笑一聲,言道:“聽了你方才之言,我還以為你雖然無恥,但還不至於無賴。”
“如今看來,卻是我高估你了。既然做了,為什麼不敢認,既然認了,又為什麼還要狡辯?”
“你若是忍辱負重,尚有圖謀,哪怕不夠光明正大,但也稱得上是一階梟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