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一片的廟宇中。
魏來盤膝而坐,周身閃著紅光的關山槊矗立一旁,神色肅然。
“《鳩蛇吞龍》是來歷久遠的魔門功法,又追根溯源至妖物叢生的南境,與我北境的修煉法門存有諸多偏差。”
“我聽你默背了一遍那法門,這功法陰毒不假,但以我的眼界卻是找不到它的紕漏,以此我以為你修煉的上問題還是出在這蛟龍之氣上。”
“雖說大道殊途同歸,但在行至最高境前,莫說人與妖,就是人與人、妖與妖之間的修行法門依然會因為跟腳不同,功法各異而存在諸多偏差。你是凡人之軀,妄吞內含大燕國運的神人之氣,自然會出些紕漏。你且運轉功法,嘗試將體內的龍氣轉化為武陽神血,我細細而觀,看能否尋到破解之法。”
關山槊同意了他的提議,但成為護道陰神是一個極為麻煩同時也耗時極長的過程,同時關山槊雖然如今有幾分虎落平陽被犬欺的悽慘處境,但畢竟身前是八門聖將,想要收納這樣一位護道陰神,魏來本身的修為還需要在提升一些,只要推開這武陽境的第一道神門。
因此,如今二人的當務之急便是要解決掉魏來修行上的麻煩。
魏來聞言,點了點頭,正如關山槊信任他,願意將身家性命託付於他的手中,做他的護道陰神。魏來同樣對他也未有半點保留,將自己在修行上的困境一一言說,這才有了眼前關山槊的這番說辭。
他的雙眸緩緩閉上,內視己身,卻見位於下腹處的丹田之中一枚武陽神血靜臥其中,周圍狂暴的金色蛟龍之氣亂竄,像是被困在籠中的惡獸,想盡辦法妄圖逃出生天。
是的,此刻的魏來體內只有一枚武陽神血。
為了讓羅相武能夠放下戒心,魏來做了很多努力,譬如將梁冠那把未有插入他胸膛的匕首插入了他的胸膛,又譬如將自己體內的五枚武陽神血,親手毀去四枚。
這也算是他計劃的一部分,他清楚一旦自己動用了蛟龍之力,成功擊殺了那些蒼羽衛,那麼接下來他要面臨的麻煩就是體內暴走的蛟龍之力。而因為某種他目前還不知道的原因,在擁有四枚武陽神血之後,他便難以在將蛟龍之力煉化為武陽神血。
而那時在他體內暴走的蛟龍之力便會難以在短時間內被消磨,這將是一個大麻煩。魏來毀掉四枚武陽神血,不僅僅可以降低羅相武的戒心,亦可以在面臨這個麻煩時將一部分蛟龍之力再次轉化為武陽神血,以此降低被蛟龍之力撐爆身體的危險。
當然,這些算計此刻看來卻是有些畫蛇添足,但魏來孤身一人,面對強出數倍的敵人,他不得不做得更小心翼翼一些。
想到這裡,魏來收斂起了自己的思緒,開始運轉《鳩蛇吞龍》之法,將體內的蛟龍之力緩慢的轉化為武陽神血。
或許是之前已經有了經驗,又或者是身體對於這蛟龍之力的適應性強出了許多,以往需要花去一整晚上才能轉化出一枚的武陽神血,這一次,即使是在體內蛟龍之力滿溢,他得分出心神對抗那無時無刻都從經脈各處傳來的劇痛的同時,武陽神血的轉化速度也比尋常時日快出許多。
不過兩個時辰的光景,一枚武陽神血便在他的體內凝聚成形。
魏來做完這些已經大汗淋漓,他抬頭看了關山槊一眼,可對方卻眉頭緊鎖,顯然未有從魏來這次施展中找到事情的癥結。
魏來倒也並不急躁,只是言道:“我再試一次。”
隨即他便閉上了雙眸,再次運轉起那《鳩蛇吞龍》之法,轉化體內蛟龍之力。
同樣是兩個時辰過去,魏來手體內再次凝聚出了第二枚武陽神血,睜開眼看向關山槊時,對方依然沉默不語。
魏來本想再繼續轉化,可還未開始運轉法門,腦袋便傳來一陣暈眩感,他坐在地上的身子晃悠,險些栽倒——無論是與羅相武的大戰,還是運轉《鳩蛇吞龍》之法都是消耗極大的事情。這是精神與肉體雙重意義上的疲勞,精神上他尚且還可一靠著意志強撐,可體力因為巨大的消耗與長久的未有進食都已然抵達了極限。
用手撐著地面勉力支撐著身子的魏來搖頭苦笑,已經餓得前胸貼著後背的魏來忽的有些想念劉銜結最喜的菜包。
這時一旁的關山槊卻忽的伸來了手,虛無的身軀上,那雙手卻被凝實,手中赫然握著數個以細繩串起的袋子。魏來一愣,接過那布袋,開啟其中一個,便見裡面放著幾塊肉餅。正餓得發慌的魏來,也不管太多,拿出一個便大口的吃了起來。
肉餅被壓得殷實,沒有清水作伴,吃著多少有些費力。魏來苦著臉色大嚥下幾口後,便覺腦袋中的眩暈感好了許多。他這才想起詢問這肉餅的來歷:“前輩,你這廟中為何會有這樣的吃食?”
關山槊是位陰神,當然不需要這些凡物充飢,而他的香火也斷了百載,想來也不會是廟中的貢品,魏來有此疑問倒也並不奇怪。
關山槊卻聳了聳肩膀言道:“我想著要完全接受我的傳承需要花去的時間不菲,期間你無法離開神廟,正好剛剛燒的那幾具屍體的身上都帶著些這樣的肉餅,我便索性將之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