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烤鴨味道比起烏盤城那家還是差了點。”坐在名為九壺莊的飯店中,孫大仁咬下一口鴨肉,嘴角滿是油漬,嘴裡吐詞不清的對著手中的烤鴨評頭論足。
“餓死鬼投胎。”龍繡白了一眼吃相頗為感人的孫大仁,嘴裡沒好氣的言道。
天色漸晚,一行人在寧霄城足足逛了一個下午——魏來的祖屋百廢待興,小到廚房中的鍋碗瓢盆,大到被褥桌椅,除了那滿滿一屋子的古書,當真稱得上要啥沒啥。寧霄城的物價比起烏盤城高出不少,一行人兜裡只有四十來兩魏來掙來的“血汗錢”。
本著節約為本,勤儉至上的原則。
一行人精挑細選,足足花去了近十五兩銀子才淘到勉強可以維持家用的各種事物。
為了慶祝也為了犒勞自己,他們便尋到了這處飯莊,準備胡吃海喝一頓。
孫大仁之前在魏來的書房中瞥見了阿橙留下來的賬本,他算了算,這處祖屋算上加上五成的成本,魏來總計欠阿橙足足七百六十三兩銀子。
考慮到阿橙是太子的未婚妻,有這層關係在,之前使在紀歡喜身上的“錢債肉償”的辦法,恐怕難以在阿橙的身上奏效。孫大仁意識到他們倆兄弟很快便要走上漫漫無期的還債之路,所以這一頓飯孫大仁完將之當做債務除清前,最後一頓大餐,故而吃得那叫一個狼吞虎嚥。
周圍那些食客大概都沒見過孫大仁這般人物,好些個傢伙都忘了自己桌上的菜餚,目瞪口呆的盯著風捲殘雲的孫大仁。
魏來三人強忍著周遭那些目光,一個勁的低頭吃飯,想著快些吃完這頓飯菜,然後帶著這丟人現眼的傢伙離開。
“翰星大會將至,把這寧霄城擠得水洩不通。明玉樓早就訂滿了,諸位今日委屈,就將就在這裡吃上一頓,明日我再帶諸位去嘗一嘗,這寧州遠景聞名的明玉樓!”這時,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忽的從店門處傳來。
卻是一位身著道袍,背上繡著紫雲印記的老者,帶著一群同樣穿戴的少男少女走到了飯店門口。
而除開那些同樣裝束之人,老人的身旁還站著一位黑衣老人,以及身著錦袍的一對少男少女。
在看清老人的裝束時,整個飯莊之中都忽的靜默了下來,那些之前落在孫大仁身上的目光也齊刷刷的落在了老人一行人的身上。
道袍、紫雲印記,這分明就是位於大燕寬州的神宗紫雲宮的裝束!
雖然比起世人常常提起的北境十大神宗,紫雲宮並沒有位列其中的資格。但這並不代表紫雲宮勢弱,事實上,能擔得起神宗二字,便意味著宗門之中存有聖境強者。而只要有聖境存在,那這方勢力無論對於何等人物來說,都是不可忽略的。而對於大多數尋常人來說,紫雲宮便已經是高不可攀的存在,哪怕是翰星榜上名列前茅之人,能入諸如紫雲宮之流的神宮為徒,便已是足以自傲之事。
因此,當這群紫雲宮之人到來時,這飯莊之中的食客們皆不免露出驚駭之色。而更讓他們驚駭的是,那群包括老者在內的紫雲宮眾門徒們,對於那一老二少三人的態度極為恭敬,以這些食客們的眼界,自然很難想象,到底這三人又是什麼身份,能讓紫雲宮之人如此小心翼翼的侍候著。
“衛老不必客氣,此處亦很別緻,我們還要在這寧霄城待上不少時日,有的是機會去明玉樓一觀。”黑衣老人頷首回應道,態度還算客氣,但這份客氣中,卻又帶著一股上位者天生的高傲。就好像他並非不在意今日到底在何處吃,又吃些什麼。只是在他的心底,無論是眼前的飯莊,還是衛老口中遠近聞名的明玉樓,與他看來都是不入流的東西。
紫雲宮那位名為衛老的老人,連連點頭,絲毫沒有察覺到對方的話中的言外之音。
他熱絡的帶著眾人來到了大廳中某一處的空下的木桌旁坐下,然後喚來店中的小廝,正要為這群貴客點上一些飯菜。可這時那對錦袍少男少女中的少女忽的瞥見了坐在鄰座的魏來等人,而吃得最為興起的孫大仁也很是理所應當的入了少女的眸中。
少女的眉頭一皺,站起了身子,徑直走向了魏來等人所在之處。
紫雲宮中的眾人,周圍那些圍觀的食客,都並不明白這少女此舉何意,但也正是因為這份好奇與疑惑,所有人的目光也都隨即鎖定在了那少女的身上——除了依然在跟自己最後一份大餐做“殊死搏鬥”的孫大仁。
“左先生桔姑娘這是?”正要點菜的衛老瞥見此境,也是一愣,看向一旁的黑衣老者,疑惑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