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第一縷陽光透過老屋破損的窗戶照入了房門,劉銜結被自己肚子中傳來的咕咕聲所吵醒。
他在是繼續自己的春秋大夢還是城東的包子鋪間躊躇猶豫,久久未有起身。
哐當!
忽的,柴房的大門被人從外以一種極為粗暴的方式推開。劉銜結一個激靈,坐起了身子,他瞪大了眼珠子看向那處,卻見魏來穿著一身黑衣,身上還沾染著諸多塵土,此刻正神色冷峻的立在房門口。
“你…你…要做什麼?”劉銜結本能的裹緊了自己的衣衫,上下嘴唇打著顫的問道。
回應他的是從魏來手中丟擲的某樣事物,那些事物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然後穩穩的落入了下意識伸出手的劉銜結的手掌之中——是十枚銅板。
“城東的包子鋪開張了。”魏來說道。
握著那十枚銅板的劉銜結微微一愣,但回過神來之後頓時便眉開眼笑。
他麻溜的從地上站起了身子,動作可謂乾淨利落,絲毫看不出是一個年過七十的老者。
“好勒。”他這樣說道,隨即便一溜煙的朝著院門外跑去,動作迅速,就是二十歲的年輕小夥也不見得能與之相比。
魏來眯著眼睛看著劉銜結消失在院門中的背影,眸子中光芒閃動,若有所思。劉銜結的身上藏著古怪,他的來歷也有很大的存疑。只是對方暫時沒有表露出敵意,魏來也只能先任由他如此。
這倒不是魏來心大,只是擺在魏來身前的麻煩太多,他總歸得分出個輕重緩急,一一解決。呂觀山的屍首他已經安葬好了,只是那處墳冢想來藏不了多久,倒並非魏來不願,只是這一夜的時間他又能將那墳冢藏到何處呢?蒼羽衛若是真的鐵了心要尋回呂觀山的屍首,此事的敗露便只是時間問題。況且還有一個魏來始料未及的孫大仁半路殺出,雖說對於這傢伙的義氣魏來是既詫異又佩服,但對於他的腦袋,魏來卻是如何也放心不想。
想到這裡魏來嘆了口氣,為今之計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歩了。他脫下了身上的黑色衣衫,赤裸著上身,將之扔入柴房中燒著的火堆中。
火堆越燒越旺,衣衫漸漸被燃成了灰燼。魏來盯著那跳動的火焰,想到這幾日的經歷,目光怔怔的有些出神——他用了足足六年時間,在烏盤龍王身上種下了鳩蛇吞龍之法,可五天前,運轉那法門時,他卻險些死在那功法吞噬來的龐大龍氣之下。好在憑著一口氣運轉體內的龍氣,耗去了許久時間,方才趕在被那股龍氣撐爆之前,將之煉化成了自己武陽神血。
自那之後的每一天,魏來都能如法炮製,凝出一枚武陽神血。一日一枚神血,這是一件說出去足以讓任何人都驚掉大牙的事情。
須知肉身的淬鍊卻是個由淺入深的過程,越到後期,便越是事倍功半,這也是為什麼很多修士在凝出第七枚神血之後,便會選擇推開神門,又或者吞噬銘血丹,畢竟七枚神血之後,修行帶來的收穫往往是事倍功半。
可魏來不一樣,他不用費力的去淬鍊自己的肉身,只用不斷的吞噬烏盤龍王的力量,以此凝成武陽神血,對他來說,只要烏盤龍王活著,且不察覺到魏來的存在,他便可以保持著這樣的速度一直修煉下去。
很難想象一年或者數年之後,擁有數百甚至上千枚武陽神血的的魏來推開第一道神門之後,會發生怎樣可怕的事情。這是一個無比美妙的憧憬,就連魏來也不可避免的沉醉在這樣的幻想中,但現實卻給了他一計響亮的巴掌。
在凝出第五枚武陽神血之後,魏來發現他竟然無法再將自己體內的龍氣轉化為武陽神血。最開始他本以為是鳩蛇吞龍的法門出了問題,幾番嘗試之後才漸漸發現是因為龍氣這種並不屬於人類的力量終究與人體存在著某些衝突。
只是讓魏來惱火的是,他尋不到這種衝突的根源在何處,也就沒辦法對症下藥。他的敵人是洞開七門已經準聖之境的昭月正神,無法繼續修行,對於魏來來講,到底體內的是五枚神血還是一枚神血,都並無區別。
噼裡啪啦!
爐灶中的火越燒越旺,跳動的火星落在了魏來的手中,魏來吃痛之下,終是回過了神來。
他又嘆了口氣,隨即便收起了紛擾的思緒。在確定那件衣衫已經被燒成灰燼之後,魏來站起了身子,去到正屋取來了一件乾淨的藍色長衫穿戴在身。他心裡暗暗想著還是要去城門與龍王廟一趟,做做樣子。可腳步方才邁開,老屋的院門口便傳來一陣響動。
只見方才離去未有多久劉銜結去而復返,嘴裡大聲嚷嚷著:“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啦!”
魏來倒也適應了劉銜結的咋咋呼呼,並不將他這般誇張的作態放在心上,他慢悠悠的走上前去,嘴裡問道:“怎麼了?”
進屋之後左顧右盼的劉銜結尋聲看到了魏來,頓時猶如找到主心骨一般,驚喜的邁步上前,用力的抓住了魏來的雙臂,大聲言道:“好多人!好多人朝咱們這裡走來了……”
魏來聞言心頭一個激靈,暗道莫不是羅相武已經查到了此處?可他分明記得他並未有在現場留下任何的痕跡,還是說孫大仁那邊出了紕漏。
他心底這樣想著,嘴裡卻安撫著劉銜結,想要儘可能多的獲取一些資訊:“你別急,慢慢說,到底怎麼回事!”
劉銜結大口喘氣,好一會才平復下一路狂奔回家後的激動,這才言道:“是這樣的……”
他正要說出事情的始末,魏來也正要洗耳恭聽。
砰!
可就在這時,房門方向傳來一聲巨響,老屋本就年久失修的院門轟然倒下,一隊人馬浩浩蕩蕩的衝入了老屋之中。
魏來的心頭一驚,藏在袖口下的匕首豁然落入手中,他沉眸看向那些衝殺入門中之人,目光一頓,臉上的神色旋即變得怪異了起來,那已經被他握在手中的匕首也隨即暗暗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