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大宋伏波軍,你們的船隻已經進入大宋臺灣路流虯府海域,立即停船等待檢查。’
漢語、琉球語與日語的喊話透過海風傳來,格外清晰。
“是海賊麼?”肝付兼武顯然有些激動,六年前他曾有幸隨島津家重臣新納久信在大阪冬之役出陣,在他有限的人生中,無論是聽說還是親歷,無論是肝付還是島津,總是從一個勝利走向又一個勝利,是以當聽到那一聲敵襲之後,他的第一個動作不是躲進天守或專為他這樣武士設定的御座之間,而是拔出了腰間的佩刀。
但船頭顯然比他更有經驗,當看到對方逼近的速度和兩艘巨大黑船分開的浪花之後,他的雙眼已經通紅,顯然久歷水戰的他像是看見了什麼怪物一般。
伴隨著再一次的警告,一聲巨響與軍艦正前方的火光同時閃現,然後便是數根水柱在安宅船不遠處的水面騰起,有幾個沒有什麼經驗的鐵炮足輕直接嚇得胡亂開了火。
船頭有些發愣,對面開炮的距離目測已經超過了十町(注:戰國度量尺,1町=109.09米),這個時代即便最好的佛朗機炮也很難在海上有如此之高的精度。
但他的想法剛剛蹦出來,又一輪炮擊隨即而來。這一回,靠前的五面矢倉大板連同下層的櫓床一同被撕開了一大片口子,躲藏其中的水夫和鐵炮手死傷慘重,有好幾個足輕都在破壞發生的瞬間從破損的上棚直接落入海中。
喊話聲再次響起,這一回日本人充分理解了話中之意,不到半刻時,代表放棄抵抗的白布便被掛在帆柱上高高立了起來。
日向丸終於還是停靠在了他今日的目的地——大和濱港灣中,半日時間,已有三艘大小船隻被扣在了此處,加上本地守軍本原本就有的小早與關船,總數已達九艘。與德之島一般,所有俘虜全都被解除武裝統一關押,這其中也包含了肝付家的少主。
但半日之後,連同肝付兼武在內的俘虜又被重新送上了日向丸,由伏波軍戰士押送,被軍艦拖拽著向南而去。趕在日落之前,船隊抵達了今歸仁城外海的古宇利島,那裡已經建起一座臨時戰俘營。經過甄別的俘虜,除了尚不能讓人放心的外,全都被轉移到了今歸仁城下,肝付兼武同樣也在其中。
這期間伏波軍倒是為戰俘供應了兩次飯食,除了糙米飯外意外的還有小魚乾和桔子,比起平日在大隅領內的飲食還要好上不少,讓肝付兼武一度對自己俘虜的身份產生了懷疑。但很快負責押送的軍士便將他們集中起來,傳來的命令是要他們連夜便搬運輜重由陸路向南而去。
肝付兼武對這些奇怪的短毛士兵很是好奇,從被俘後簡單的交流中他已經知道,這些說著漢話的唐人是自稱來自大宋的澳洲人。這個名字依稀聽過,似乎是一夥盤踞海外亦商亦盜的傢伙,與九州和四國沿海的那些‘水軍’頗為相似,但又有所不同。只是在短暫交戰之後他對這群似乎突然冒出來的人有了更深的印象,對方的實力比自己想象的要強大得多,即便是當年在大阪面對豐臣家的數萬浪人武士,他也從未有過這樣的壓力,而如今自己又要被驅使著向南方而去。
他雖然是頭回來到琉球,但俘虜中似乎有人對三山島上的地理輕車熟路。
“南面便是北谷城,要去王都那裡是必經之路。”
“難道澳洲人是想我們去衝陣?若是真打算如此,好歹應該給根竹槍。”
肝付兼武覺得有些納悶,自己如今連佩刀都被收了去,半日之前甚至還在為自己的性命擔憂,但如今居然抱怨起武備不足,似乎真成了澳洲人的一員,仔細想來,一切的轉變不過是從那兩餐飯開始,澳洲人對待俘虜似乎太好了些。
俘虜們正打著火把推著輜重,在澳洲‘武士’的催促下沿著石子鋪就的‘官道’迤邐前行,就見一隊伏波軍戰士小跑著從旁經過,領頭的那名軍校大聲喊著:“兄弟們打起精神來,明天日出之前必須趕到北谷要塞。”
肝付兼武略通唐音,他還在想著那軍校的話,卻聽跟著的那隊人馬也大聲回應起來,這次聽得更為真切。
‘打進首裡城,活捉尚豐王!’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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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上井覺兼日記》 上井覺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