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眼的銀光瘋狂湧入周南的身體,虛無的意識逐漸形成一個銀線組成的輪廓,重傷的周南又來到這片萬籟俱寂的深淵。亙古長存的黑影仍舊懸浮在天際,散發著歲月斑駁的氣息。
凌厲的火光不見蹤影。周南在黑暗中盪漾著像偉大的存在飄去,可惜這是一場註定到達不了終點的旅行……
莫名的力量滌盪周南紛擾的心靈,他睜開眼緩緩的坐了起來,靜靜看著窗外的來來去去的火把以及陷入歡聲笑語的難民。
“他們很開心……”
平靜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這是一間破敗的草屋,四周的牆壁是粘土混合著稻草作成,蜘蛛網附著在全身都是裂痕的主樑上,刺鼻的黴味充斥著周南的鼻腔,在文明的邊緣,它孤獨的被世間遺忘。
艱難的扶著木柱站穩,全身骨架在痛苦的呻吟。周南輕輕晃了晃頭趕走眼前的重影,頭疼的像要炸開,周南身形不穩靠在立柱上喘息。
“你能活下來我很意外,那姓路的是個心狠手辣的主,下手一點沒留情,我以為你撐不過今晚……”
“呵,算命的說我一百二十歲的時候有個劫……”
“哦?是嗎,墳 頭讓人給刨了?”
漆黑的屋子裡,刀疤和周南愉快的聊著天,氣氛輕鬆而又詭異。刀疤坐在土炕上全身隱藏在陰影裡,只有刀刃和那犀利的眼神在窗外照進來的火光中寒光四射。
喘息一會,周南氣息平穩。
“我有個故事你想不想聽?”相對於昨夜那個略帶神經質的青年,周南更畏懼眼前這個平靜的身影。
“不要在我沒有反抗能力的時候詢問我的意見,如果可以,我會選擇不聽。”周南回答道。
“嘿嘿,果然有趣!”刀疤低聲笑著,“那你就聽著吧,我有個師傅,當然並不是教我偷東西的師傅.”刀疤仰著頭靠在土築的牆壁,聲音低沉的敘述自己的故事。
周南在屋內尋了個斷裂的梁木斜靠著傾聽。
“我剛來霸都的時候才九歲,是離家出走的。為什麼出走我也記不太清了好像是我在山裡放羊的時候睡著了,結果睡醒的時候丟了兩隻羊,找了很久沒找著然後回家捱了頓打,是一頓毒打!
然後我就走了,我跑到火車道旁,乘著火車經過隧道的時候爬了進去……
那時候是冬天,我們那地方非常冷,山裡的樹上冰錐掛的很長,我就這麼熬著凍趴在火車頂上離開那個我現在再也想不起在哪的山窪。火車開到霸都的時候我暈了過去從火車頂跌了下來。
周南靜靜聽著。
嗬,車站的人估計以為我死了,就直接給我丟垃圾站了,是我師傅給我從垃圾站撿了回來,然後我就這麼跟著他了。那時候很窮,當然了!撿垃圾的哪有不窮的,即使有錢了,骨子裡也是窮!我就 跟著師傅在橋底下睡了兩年。他平時不太愛讓我跟著他撿垃圾,他說他一個老頭可以活的沒尊嚴,我有未來,所以我不能糟踐自己……
呵呵,我沒看出來撿垃圾怎麼就是糟踐自己了,反正都是活著不是麼……
再後來麼,故事就很俗套了。他辛苦撿垃圾掙錢,我拼命在學校糟蹋錢就這麼唸到了高中。我跟人學會了打遊戲,成天的打!忘記了自己來自山窪,忘記了自己撿過垃圾,忘記了自己有個快老死的師傅……
其實我是想叫他爹的,可惜他不讓,他說他不配,呵……我覺得其實不配的是我。玩遊戲麼,沒錢玩不下去了。於是就跟著幾個地痞學人偷東西。
哦,對了。黃毛就是那時候我收的小弟,他是個孤兒在孤兒院長大,聽說他也是在垃圾堆裡被人發現的,撿他的人在襁褓裡就發現個字條說什麼實在養不起了求求好心人幫忙養!
真T M糙 DAN!
所以我和他玩的好,因為我們都是垃圾麼!
不說這個,我們接著說故事。有一次吧,我們一起去偷電纜,電纜裡的銅那時候很值錢,尤其是紫銅!一兩能賣好幾塊錢!我們偷的太多被警察給盯上了!
學校把我們都開除了。警察把我把師傅喊了局子裡領人。他們看到我師傅後都罵我是畜生,我以為他也會罵我是畜生!
結果沒有,你猜猜他怎麼說的?”
刀疤露出詭笑。“他說這世界上的人有的賣菜,有的種田,有的當官,有的做賊。你要做賊,就好好做!只要能好好養活自己就行……
哈哈,真是個有智慧的老頭,那個詞怎麼說來著?哲學!對,就是哲學思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