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比漢打量著眼前躍步挺身的商青田,心裡琢磨著這個高大魁梧的青陽山弟子到底有何武力功法。身後的幾百名金甲龍兵則嗚嗚呀呀叫嘯不停,吶喊助威。
商青田更是虎視眈眈地盯著對方,只見這個叫奢比漢的人身高丈餘,比普通的成年人高出了將近一半;一件綠色的半袖短袍,遮不住那付高大結實的巨猿般的身軀,更遮不住一身稀疏的棕黑色長毛;頭髮也是棕黑色的長髮;一張黝黑烏亮的臉上,猙獰的雙眼閃著血色的紅光,血紅的大嘴不停地吐著血紅的舌頭,滿口鋒利的牙齒白得瘮人;一對野狼似的大耳朵,耳垂上各穿著一條筷子粗細的三寸金蛇,在不停地纏繞翻騰,躍躍欲衝。
對手雖然形似怪物,人面獸身,面目猙獰,一身長毛還水浸不溼,但商青田定力深厚,臉上不動聲色。所慮之事乃是龍宮人多勢重,心中遂暗下決定,只有使用“猛虎刀”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先聲奪人擊敗對手,方有可能壓倒對方的氣勢,再尋機險中脫身。
主意既定,立即奮力揮刀搶先出手,一招“猛虎下山”,拉開了這一場“閃電戰”。對方立即舉刀相迎,但聽“當”的一聲震響,一道金光閃亮,兩刀相交,各自震退了一步。
商青田佯裝不敵,轉身回步,對方緊步追來,商青田回身雲撩一刀,刀身飄然無力,被對方輕輕地盪開。這第二招叫作“虎頭蛇尾”,其實就是一虛招,目的是給對方造成假象,迷惑對方的。
但商青田想的是速戰速決,根本就不可能再多給對方機會,乘對方不經意之間,突然轉身來了一招“餓虎撲食”,說是遲,那時快,百變離陌刀再次奮力揮出,劈空而下,對方倉促之間再次舉刀相迎,刀對刀,鋼對鋼,又見金光耀閃,瞬間將海水照亮,但聽“當”的一聲劇烈暴響,對方的冷月彎刀被重擊脫手,飛落入海水中。商青田刀力不減,順勢慣性砍去,一刀將對方的右臂齊口斬斷,奢比漢發出一聲淒厲地嚎叫,踉踉蹌蹌地倒退而下,但見斷臂赤血洶湧,血流如柱,另一半截胳膊也飄落入水中,紅色的血液迅速染紅了身邊藍色的海水。
敖伯約立即令三個金甲龍兵疾跑上來,兩個人架起奢比漢,另一個人揀起水中的半截鮮血斷臂,匆匆退下。
商青田三刀擊敗了對方陣營的一員悍將,並斬其一臂,驚得那些哇哇呀呀的龍兵蝦將頓時鴉雀無聲。
原來,商青田的第一刀“猛虎下山”雖然是奮力砍下的,但是隻用了五分力道,給對方以內力不過如此的錯誤感覺;第二刀“虎頭蛇尾”更是迷惑對方的虛招,正所謂虛虛實實,兵不厭詐;第三刀“餓虎撲食”卻是暗運真氣,內氣突發,力道瞬間猛增到十分,方才突發奇效。
龍宮太子敖伯約迅速從懷裡取出一隻小巧精製的白玉瓶,倒出兩粒紫色瑩亮的丹藥,立即給奢比漢服下,接著讓人把那半截血紅斷臂安了上去。說也奇怪,斷臂竟向迅速粘在了上面,從裡面的骨頭向外圈的肌肉迅速癒合生長,金甲龍兵鬆開兩手,右臂已能輕輕活動,只是斷口還留有一圈鮮紅的血跡。
敖伯約面帶微笑地看著陣前的商青田,若無其事地說:“商公子好刀法!看來今天貴客難請了!”
商青田看得目瞪口呆,愕然站在了那兒,忽然想起臨下山時師尊交待的封印之法,急忙心中默唸封印法訣,刀尖直指奢比漢,於是,更為奇怪的一幕在陣前發生了。眾人只見受傷的奢比漢,突然掙脫了兩名金甲龍兵的攙扶,疾然向戰陣前面飛去。
商青田看到直奔自己刀刃鋒尖而來的奢比漢,震聲高喊:“百變離陌,誰敢不臣?禽獸妖魔,鬼怪精魂;斯是汝室,唯吾德馨!收!”
奢比漢的身影頓時由大變小,由實變虛,近乎半透明體,最後化為一縷虛影,瞬間消熔在商青田的百斷離陌刀中。
龍宮兵將頓時呆若木雞,陣前是死一般的沉寂,連大海的潮水都靜悄悄的。商青田在海水中輕輕涮了涮粘在刀刃上的赤紅血跡,那是斬斷奢比漢右臂時殘留的。
大腦陷入空白的龍宮太子敖伯約,第一個幡然醒起,急忙咳嗽了一聲,高喊道:“犁靈屍!你再去請金姑娘!”
剩下那一名一頭紅髮的人面獸身護衛疾步走向前來。
“青田師兄,這次我來!”金清巧輕聲說道。
“有我商青田在,何勞清巧師妹千金之體?”商青田聲音不大,但真氣暗含,頓時海波泛起,龍兵蝦將膽顫心驚。
“青田師兄,你先休息一下。”
金清巧說著,直截移步向前,側身向著商青田,避開龍宮兵將朝他雙目飛轉,還狡黠眨了眨眼睛。商青田知道她肯定有了什麼主意,就默聲退下。
金清巧遂轉回身去,輕盈邁步走上前來,細細地打量著這個走到近前的犁靈屍,但見他個頭比自己稍稍高一點,手持一把閃著莫名幽光邪氣的長劍;雖然穿著一身長長的紫黑衣袍,卻依然難以掩隱袖口和腳踝處的短紅獸毛;雪白的臉上幾乎看不見血色,白得瘮人;所謂頭髮,也就是一頭短短直立的火紅色粗粽毛;兩道紅色眉毛如赤劍向上斜立,竟比頭髮還長;一雙藍色的眼睛放著深不可測的幽幽魔光;一對雪白的大耳,大大的耳垂佔了將近一半,上面各穿著一條筷子粗細的三寸青蛇。這模樣,似人非人,似鬼非鬼,似獸非獸,似妖非妖,不知算三界中的哪一類,也許就是一個人間火魔、陰間厲鬼和獸界妖異的混合體;總的來說,那是神色幽厲,邪氣縈繞,讓人望而生畏,膽顫心驚。
犁靈屍吸取了奢比漢的教訓,首先拔劍而出,但隨後的動作卻令商青田和金清巧大跌眼睛。犁靈屍拔劍之後,不是挺劍前衝,而是獨自在那兒舞起劍來。只見他搖擺著身體,兩腳交替跺踩著,一柄長長的幽劍隨著搖擺的身子旋搖,口中念念有辭,如同一名男巫在沉聲吟誦。隨著不停地吟誦和搖舞,幽劍緩緩散發出微微的濁光,隱隱有肅殺之氣,濁光漸漸將他的身體囊裹起來,繞著他旋轉,在他身外繞成了一個直徑兩人多高的球形玄濁氣場,氣場裡的藍色海水卻全都被旋甩了出去。
商青田遠遠望著陣前,但見那一襲紫黑衣袍的犁靈屍,裹著一個大球子般的玄濁氣泡,開始繞著金清巧一圈一圈地旋跑起來,如同地球繞著太陽旋轉一樣;遠遠望去,玄濁的球形氣場猶如一個偌大的玄黃氣珠,圍繞著中央的美女金清巧在做旋轉運動。金清巧則霞衣飄飄,長髮瀟揚,俏立在碧水中央,面朝犁靈屍如畫軸一般地旋轉著,目不轉睛地盯著犁靈屍的身影,和囊裹著他的那枚玄黃氣珠;背上揹著的那把“無邪”寶劍,劍柄劍鞘通體呈清亮的銀白色,上面鑲嵌著幾顆紅色的寶石,如朦朧月空中的星星一般,色澤鮮亮,隱隱有銀波月光在流動。
犁靈屍身裹著玄濁的氣泡越繞越快,漸漸形成了一個玄濁氣環,遠觀象一個大大的玄黃圓環,將金清巧環在了中央,肅殺之氣卻是更濃了。金清巧眼見犁靈屍飛旋起來,玄珠成環,神色立即變得凝重起來,急忙盤腿坐下,兩手撫放在兩膝上,雙目微閉,耳諦八方,任憑玄環飛旋,我自巋然不動,唯有背上的寶劍,雖然劍含鞘中,卻從劍柄鞘口透射出清亮的銀色光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