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雪劍法博大精深,七劍,七式,你若悟其三分,已是極致,切勿走火入魔,迷亂心智……”
“是,父親!”
“嘎……”一隻孤鴉長哀一聲,從枝頭上撲稜稜的飛起,震落了幾片發黃的枯葉,只留下一縷如絲的塵煙……
“父親,他們來了!”
一時,馬蹄陣陣,轔轔車喧,青石被碾得泠泠脆響,冰霰被驚得瀟瀟落下!
“畫師,這七十二具青銅棺槨一具不少,還請畫師過目!”
“嗯,不錯,真人放心,我陰陽畫師上可畫陰召魂,下可鎖陽鎮煞,這次我一定會在冢王面前美言相告!”
“多謝,多謝!”
但見七十二輛青銅戰車載著七十二具青銅棺槨在風沙中滾滾前行,七十二騎玄鐵甲冑依次在戰車前排沙開路,車輪碾過礫石,石縫迸濺出磷火般的碎光!
遠望棺槨,猶如一座座小小的青銅宮殿,正沉睡於歲月的褶皺之中,棺蓋之上,浮雕著繁複的雲雷紋與饕餮紋,饕餮雙目圓睜,似在吞噬世間混沌,雲雷紋如漩渦迂迴盤旋,流轉不息,棺身兩側,八條夔龍蜿蜒盤踞,細密的龍鱗在光影下泛起幽藍的冷芒,棺尾飾有朱雀展翅圖案,雕刻的花紋凌厲如刀,妙手丹青!
今有詩為證:青銅角鳴裂夜魘,玄鱗獸爪懾魑魅,邪風潰散九重闕,神眸如炬焚魍魎,夔龍曳尾叩天扉,魂絲千縷纏星芒,逆鱗輕抖開冥路,生魄乘光躍滄浪,朱雀展翅旋火河,翎羽指點輪迴舵,赤焰淬骨洗塵孽,涅槃之舟載棺行!
車轅上方,懸垂著兩盞褪了色的紫紅風鈴,不時發出“嗡嗡”的清脆顫音,細細看之,卻又並非尋常青銅澆鑄,乃是用蜃骨與隕石熔鑄而成,每一盞風鈴都鑲嵌著祭師用枯骨磨製的咒符,因此在沙粒穿過鈴腔時會發出蜃語般的嘶鳴。據說,鑄鈴人以未滿三月嬰胎之骨為芯,用自身骨髓塗抹銅胚,每日誦咒九百遍,鑄鈴人臨終前七日,骨骼從指尖開始融化,其哀聲與鈴音共鳴,最終成了一灘裹骨的腐膠,待銅身透出人骨紋理,方可大功告成,鈴成之日,巫穀草木盡化膿水,鈴音所及十里之外,生靈皆糜爛如漿!
“青銅棺槨,本是月國少有的寶物,怎會運往落水窟呢?”
“青銅棺槨?”陸夫人低聲問道。
“是,神獸震懾邪祟,夔龍引魂昇天,朱雀指引輪迴,它們共同鑄成了帝王家族靈魂不朽的史詩,而這些青銅棺槨主要盛行於西周時期,距今已有一千餘年,卻不知這七十二具青銅棺槨裡面藏的究竟是什麼?”
“父親,你瞧後面那一輛馬車,為何懸掛起了白幡?”
陸湘仔細望去,不覺甚是迷惑,只見馬車之上,一具棺木的四角由黑檀木撐起,上面高高掛著梨白色的紙花,棺蓋與四壁都以白綾覆蓋的厚厚實實,如此一番遮飾,竟顯得與七十二具青銅棺槨格格不入。
“遲安,椋燁,秦冪……你們又在何處?”似乎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籠罩心頭,陸湘的心隱隱作痛。
“雪兒,你且隨母親避開兵馬,待我前去打探虛實!”
卻下心思,陸湘起身欲走,雪兒伸手攔住了他。
“不,父親,你已把劍給了雪兒,還是讓雪兒去吧!”
“這怎麼行呢,雪兒,聽話,快點兒讓開……”
“夫君……”陸夫人話語一頓,走上前來,眸光變得有些陰沉:“此時打探,我怕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