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啟三年的大雪,鋪天蓋地。
呼嘯的北風,吹得整個河朔臣民的心,都哇涼哇涼地。
那位在他們心中,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守護神朱璃大將軍,竟然被人給拒婚了;這對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是十分丟臉、讓人抬不起頭來的事情吧。
就連整個河朔的臣民,都倍感丟臉,更遑論當事人朱璃了。
就在河朔的臣民,沉浸在極度的不解、和鬱悶中時,光啟三年,緩緩地掀去了舊的一頁,光啟四年,姍姍而來。
正月,盧龍節度使李可舉病危,因其膝下無子,竟然破天荒地將節度使之位,傳給了尉遲槿;由此,大唐的北疆,又一位女君走到了歷史的前臺。
二月,李儇的病情,更加嚴重了。
以秘書監劉行深為首的內宦,欲立吉王李保為皇太弟;可在朝中,以楊復恭等人為首的朝臣,卻欲立壽王李傑為皇太弟,勢力相當的雙方,一時之間,竟然相持不下。
這場皇太弟之爭,很快就波及到了各地節度大員。
雄踞江右的新人王月瑤,率先站了出來,表示支援吉王李保上位;就在王月瑤表態的第二天,新晉盧龍節度使尉遲槿,就發出了自己的聲音,針鋒相對地選擇了支援壽王李傑晉任。
針鋒相對、寸步不讓,這兩位剛剛崛起於大唐境內的女君,似乎恩怨不小啊。
而作為老牌的節度使、各方鎮將,卻並沒有急於表態;例如河朔的朱璃、河東的李克用、河南的朱全中等人,就三緘其口,無意牽扯其中。
朔州,將軍府,朱璃沉寂了很多。
每天,如果不是處理政務,就是閱覽典籍,就連一直勤練不輟的武藝,最近都沒有人見他習練過。
大殿的房門,被人輕輕地推了開來,兩隻嬌俏、可愛的小腦袋,探頭探腦地向著桌案後面的朱璃,張望了一番,這才佯作小淑女一般,走了進來。
朱璃從堆積成山的案牘之中,抬起頭來,打眼就瞥見了兩個裝模作樣的小丫頭,嘴角情不自禁地,就勾起一抹優美的弧度。
或許,這就是自己支撐下去的理由吧,親人安樂、足慰平生。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妹妹朱凝兒,還有義妹林黑兒,自從經歷了一次變故,兩個小丫頭,似乎都長大了許多。
“大兄,你還沒處理完嗎?”一道脆生生的悅耳之聲,驀然傳來。
“哦,快了。”朱璃溫和地望了朱凝兒一眼,“你們兩個怎麼來了,放課了嗎?”
“恩,是的義兄,我們過來看看你。”黑兒畢竟年長一點,說話做事,比起朱凝兒來,更有章法,也更懂得體貼他人;雖然語意未盡,卻並沒有直接道明來意。
“哎呀,黑兒姐姐,你就直說得了。”凝兒一見黑兒並沒有道出目的,立刻就急了,瞬間從小淑女,變成了一隻火急火燎的小猴子。
“大兄,我問你,你是不是真的不準備前往幽州,去把槿兒姐姐接回來了啊?”這恐怕才是她們前來的目的吧。
朱璃淡淡地瞥了妹妹一眼,溫和地道:“你們就是為了這件事來的?”
“嗯。”朱凝兒不顧黑兒的示意,兀自梗著小腦袋,坦承不諱,“槿兒姐姐,是個多好的娘子啊,一定是大兄你不好,讓槿兒姐姐生氣了,所以人家才不願給你當媳婦。”
朱璃聞言,神情一愣,繼而就是一陣沉默。
可他的神情,看在朱凝兒的眼中,自然讓她以為自己猜對了,於是就小大人一般地勸慰道:“大兄,你不是常常教導我們嗎,‘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既然大兄犯了錯,就去幽州,跟槿兒姐姐說幾句好話,服個軟;以槿兒姐姐的脾性,一定會原諒你的。”朱凝兒握著小拳頭,使勁地向上揮了揮,似乎在為自家大兄,打氣一般地說道。
聽到這裡,朱璃長身而起,繞過辦公文案,來到了朱凝兒的身前,非常自然地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腦袋,長嘆道:“凝兒真聰明,這麼富有哲理的話,都記得牢牢的。”
盛讚了妹妹一句,朱璃毫無焦距地望向門外,悠悠地繼續道:“只是凝兒,人的一生,每天都要面對無數個選擇;當初,為兄選擇了,迎娶你的槿兒姐姐,可你的槿兒姐姐,卻選擇了就此離去。”
“不管什麼原因,尊重別人的選擇,都是對別人,最好的支援;你要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最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