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動作強度提高到極致,血往上湧,氣向上衝,好像有嘩嘩的海水聲隨著雙臂動作在耳畔湧動……
疲憊,頭暈,恍惚,身體不堪重負。
但在某一刻,當他奮力縱起時,忽然感到無比的自由、愉悅、酣暢淋漓。
極致的動作,確實帶來了極致的情緒體驗。
身體和心靈,從來都是共通的。
是了,海豚訓練並不是想讓演員像海豚那樣游泳,而是啟用心底那種對於“自由和酣暢”的情緒體驗。
馮遠征看著有些恍惚卻仍在堅持的方星河,滿意輕笑。
他開始引導少年的思考。
“看過《肖申克的救贖》嗎?
假設我是導演,現在要讓演員表演經歷長期關押,終於重獲自由的片段,要求是準確釋放情緒。
體驗派演員,如果他有過失去自由的經歷,比如被傳銷關押拷打,那麼好,他上去就給出了一個90分的表演。
再仔細磨一磨,或許能給到95分。
可是如果他從來都沒有過類似的經歷,那就麻煩了。
怎麼演?
導演你等等,我去找個監獄,體驗幾天。
然而這種體驗肯定失真,因為並沒有真正失去自由,他不知道那種重獲自由的情緒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真聽真看真感受,斯氏體驗的核心在哪兒呢?
沒有了,對吧?
那如果是一個表現派演員,他就會開始在心裡構建這個角色的形象。
角色是什麼人?
因為什麼而入獄的?
性格什麼樣、家庭關係如何、講話什麼腔調?
具備上面所有特徵的人,面對這種情況應該是什麼樣的反應?
一頓拿捏一頓設計,上去一演,浮誇得很。
好的表現派演員能給出80分的表演,尋常一點的,60分都難。
套路、表淺、沒有任何能夠打動人心的東西。
這就是表現派演員單純模仿的限制。
如果是一個方法派的演員,那麼他肯定要將某種類似的情緒替換進來。
我沒蹲過監獄,但是在高考結束之後,我嗷嗷叫著扔掉書的那一刻,情緒應該是差不多的,OK,就用它。
於是演員給出一種終於解脫的驚喜,帶著一種對未來的憧憬,非常激動的釋放出來。
這麼演沒什麼大問題,但是,結束學業的自由,真的能和重獲新生的自由相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