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壺懸空,一掛茶香混合的大河從天而降,芳香滿城。
黑煙滾滾的空中煉獄發出無數悽慘的叫聲,隨著大河的沖刷,慘叫聲越來越小,最終變成無力的**。
而那濃厚的久久不散黑煙以及由黑色岩石鑄就的監牢,在大河流過之後,顏色一點一點變淡,最終消失無蹤,只留下十七個普通的人。
失去了原本籠罩著他們的黑煙以及牢房,這些人露出了真容。
蘇雲驚奇地發現,其中幾人他還有過一面之緣。
一人身著家丁服飾,手中握著一把花鋤,是城主府後花園的一個園丁;
一人羽扇綸巾,氣度非凡,是北湖關守衛戰中犧牲的一名謀士;
還一個人,推著一車酒罈,佝僂著身體,將自己的面容隱藏在大竹編斗笠之下,蘇雲隱約記得在三莊鎮飄紅院見過這麼一個人。
……
至於其他人,看上去都十分普通,一個賣菜的老嫗,一個當壚賣酒的中年婦女等等組成這次的暗殺團體。
可如今,被懸掛在天空的一壺茗茶如此澆灌,那些人的氣息越來越弱,身體開始搖搖晃晃,隨時都可能掉下來,真的就與普通人沒有兩樣了。
那十七人中,一個身著大紅官袍,面帶威嚴的中年人,也就是之前與炎龍神域有舊的那人十分誠懇地說道:“前輩,我等無意冒犯,只是收人錢財,與人消災罷了,還請前輩高抬貴手。”
“我的手不貴,只是這些年倒茶倒習慣了,一杯茶不倒滿,是提不起來的。”
茶館中,陸伯銘油鹽不進,依舊提著茶向那杯中倒水。
那三寸高的小茶杯彷彿一個無底洞似的,怎麼倒也到不滿;而銅壺中的水猶如北湖關頭的幽冥河似的,怎麼倒也不到完。
“說吧,是誰讓你們來殺我的。”
已經走到茶館門前,退去淡淡的鴻蒙紫氣,露出真容的蘇雲嘴角掛起一抹笑容,淡淡說道:“如果讓我滿意,我可以向陸老闆求情,留你們一條活路,如何?”
那個中年男人冷哼一聲,朗聲回答道:“不可能,煉獄既然作為一個殺手組織,那就有殺手該有的原則。且不說我們不知道僱主的訊息,就算知道,就如之前我們不濫殺無辜,現在我們也不會透露僱主的半點訊息,死了這條心吧。”
“有骨氣!”蘇雲看著那十七人,說道:“既然這麼有骨氣,那還開口求饒,豈不是丟人現眼。”
“哼,你個小小的鴻蒙境懂什麼。”
那中年男人冷笑地解釋道:“煉獄是我們至高無上的功法之一,能夠行走於空間,即便是通明聖者都不一定能發現。前輩乃高人,德高望重,我等向他求饒,哪裡會覺得丟臉。”
“德高望重談不上,也不是有意為難你們,只是這些年習慣了清香於乾淨,你們弄出這麼個骯髒,惡臭沖天的鬼玩意出來,陸某實在憋得難受,才忍不住出手的。”
陸伯銘終於拎起了銅壺,走回屬於自己的櫃檯,淡淡說道:“早些人殺人殺的比較厭煩了,這樣,你們把這壺茶錢給了,就離開吧,只要不在臨湖城內在整出那鬼玩意,隨你們。茶錢,一兩五錢!”
隨著陸伯銘的話音落下,天空中的十七人“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鮮血,從幾十米的高空中陡然跌落下來,狠狠摔在地上,實力較弱之人竟然直接昏死過去,只有幾人悠悠晃晃地站起來,警惕地看著四周。
大紅袍的中年人艱難地站起身,拖著傷體恭敬地走入銅壺茶館,在自己身上摸出了一大錠十兩重的銀子,恭敬地遞給陸伯銘,說道:“前輩,茶錢。”
“嗯,還算有點誠意。”
陸伯銘看了一眼那錠銀子,不露聲色地將它收到袖口中,點了點頭,露出一臉好客的笑容,說道:“你這樣的豪客我最喜歡,以後記得讓你的兄弟們多來喝茶哈。”
“呃…”
中年男人一愣,然後滿臉堆笑地回應道:“一定一定,敢問老闆高姓大名?”
“陸伯銘,如果你們不喝茶就先走吧,我還要跟門外的小子好好說道說道茶錢問題,敢賴我茶錢,真是不知好歹,哼!”
陸伯銘淡淡回應了一句,打發中年男人離開。
看那中年男人的行頭,不知在哪個地方的官場上討生活,最懂得察言觀色,立刻行了一禮就退出了茶館,在門外遇到同樣萎靡不堪的蘇雲,拱了拱手說道:“我等也是收錢辦事,得罪閣下了。如果閣下能開出更高的價錢,我們同樣會為閣下辦事,這是我們的聯絡方式。”
說完,中年男人遞給蘇雲一個普通的玉牒,然後便向自己受傷的同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