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玄峰腳,幽靜的樹林之中,出現了許多大大小小的建築物。
這些建築物都是傍樹而起的,有不到百尺的小木房子,也有龐大逾百丈精美石屋,還有青磚黛瓦的普通民宿,更有美輪美奐的微型宮殿……
幽靜茂密的深林經過七萬年的風吹雨淋日曬,依然繁茂無比,但是經過諸多樵夫的整理,這裡不再雜亂不堪,荊棘滿布,寸步難行的,而是井井有條,出現了許多林間小路,宛如一個小的村莊。
每條林間小路都乾乾淨淨,整潔無暇,路面或是出塵的黃泥,或是古老的青石,或是璀璨無比的琉璃,或是浮沉不定的氤氳霧氣,或是如大湖湖水般的無上仙液在林中形成一條陸上溪,甚是有趣…
只有那條橫穿深林的小溪沒有變,當然溪上的橋也沒有變,任七萬年歲月碾過,仍舊巋然不動,沉默不減當年。
此時,橋上有人。
是一個看上去十分普通的男人,濃眉劍目,方臉高鼻樑,寬厚的嘴唇上方留著又黑又硬的鬍鬚,整理的十分乾淨,仔細看每根鬍鬚之間都保持著相同間距,除了嘴唇上方的鬍鬚之外,臉上其他地方看不到一丁點兒,清潔溜溜的。
這個男人看上去四十多歲,身材魁梧,寬圓的肩膀,高挺的胸脯,渾身充滿爆炸性的肌肉,結實的像鋼樁鐵柱一般。
他雙肩耷拉,雙臂自然下垂,有氣無力,又彷彿沒有睡醒的模樣。
雙唇緊閉,沉默但專注的目光盯著小溪中,不知是在看水,還是在水中的游魚,或者說水中萬古不變的神石。
這個中年男人就那麼靜靜的站在那,橋上便如同出現一道無法逾越的牆。
橋的一邊,是天玄宗最神秘卻最開放的柴門所在。
說它神秘,是因為在天玄宗知道柴門存在的人不多,知道柴門具體在哪裡的人就更少了,而知道柴門之後有什麼的人,那就少之又少了。
說它開放,是因為知道柴門存在的人,都可以去那柴門處尋找機緣,而去往柴門的必由之路便是柴門前的那座橋。
如今,那座橋上有一個人,彷彿有一堵牆。
那麼,柴門之路便被堵上了。
那人不過橋,其他人也進不去,如此,橋後的人自然是出不來的。
橋的另一邊,八大樵夫分別從八個地方聚集而來,站在橋邊的八個方位。
他們隨意的站在那裡,腳底泛著不同色彩的光芒,微微洩露而出,將他們的身體與地面隔離開來,彷彿他們的腳底並沒有踏在這片土地上一般。
自從七萬年前,他們被南宮老人強迫至此,後來又被南宮老人的師弟蒼杳吾以特別的方式日夜講道理,他們早已將此地當作自己的歸宿,不再驕傲如常,不再鋒芒如劍,更多的是內斂與樸實。
在他們身上,感應不到強者的氣息,但只要他們站在那裡,所有人都知道他們並不是普通人。
這麼多年,他們學著用劍,將仙劍當作他們的代步之物。
並不是他們覺得那樣方便或者瀟灑,其實他們只要跨過那座橋,便可以使用他們通神的能力,東宗任何之地都可以很快到達。
之所以用仙劍代步,是因為某人,每次迴天玄,都要他們出場飛劍相迎,說場面會十分氣派,才符合他的身份。
某人當然是他們現在的師兄,蘇雲。
但是自從七萬年前,蘇雲離開柴門之後,八大樵夫一再相邀,他就是不願再回柴門,後來八大樵夫也就不再強求,只是告訴他柴門永遠等待著他的歸來。
柳松陵站在橋的一端,對橋上的行禮,然後說道:“敢問閣下這是何意?”
他沒有問對方是誰,來自哪裡?因為柳松陵知道,能來到這裡的天玄宗之外的人,已經不是他們能揣度的了,因此那些問題沒意義,即便問了,對方也不一定會回答。
中年男人沉默了一會,嘴唇略微蠕動,最終還是開口了,說道:“蒼杳吾沒教你們怎麼懂禮貌?”
“難道你要教我們?”管舊時跟著柳松陵開口道。
“有點意思,呵呵。”中年男人笑了笑,但是那笑聲特別刺耳,彷彿兩塊沾滿水的溼石塊相互摩擦,發出的“咔咔咔”的低沉聲音。
“我覺得你也有點意思,堵在別人橋上,過也不過,走也不走,到底是何道理?”管舊時繼續說道,語氣中帶著寒意,其他七人則是冷冷的看著那個中年男人。
“有人請我在這裡站一宿,等到天亮就可以了。”中年男人彷彿好久沒說過話了,很有興致的看著橋那邊的八人,在他們臉上掃過,然後又說道:“當年我聽說你們八個也是一號人物,怎麼現在這麼聽話了,這裡面有什麼故事嗎?”
還未等他們回答,那個中年男人又說道:“對了,出於禮貌,我還是先告訴你們,我叫髯。對,就是美髯公的髯,你們或許沒聽過,可是三十萬年前,我可是很有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