綽影身披一條輕軟紗子,在山風中撫琴相送,神色清婉,琴聲似幽夢。散著熱氣的溪流自長亭畔沿著山腰蜿蜒而下,形成淡淡的煙氛背景,越顯得綽影飄飄逸風綽約如仙。
“好琴,好景。”朱溫拊掌讚道,而後輕嘆一聲:“我這次來泰山,鋤奸之外,似乎也沒能做什麼大事。”
“涼玉郎君帶來的酒也是極好的。”綽影將琴臺邊上的一個酒杯端起,一飲而盡,眉頭都不眨一下。然而烈酒入喉,仍讓她雪靨頓時帶上了淡淡的紅暈。
“這麼說,綽影娘子能解決困擾師尊和在下的,推銷這種燒酒的難題。”
“此役下來,我泰山派實力傷損嚴重。”綽影坦白道。
“而五年一屆的五峰香會,西河派已經連勝了三次。下一次,就在明年的暮春三月,泰山之上。”
五峰香會,是泰山、西河、嵩陽、天峰、衡州五大門派,五年一屆的鬥舞大會,於二百年前,已被那一代的琅琊閣主品評為妙香絕世。
江左琅琊閣肇建以來,就以月旦品評著名,一經評點,身價百倍。泰山、西河、嵩陽、天峰、衡州五派的女弟子,之所以被認為豔絕世間,很大原因也來自琅琊閣的評點。
但五派之中,仍需爭個勝負。
朱溫明白綽影的意思。
泰山派早已被王仙芝的振衣盟控制,且不說黃巢與王仙芝同氣連枝,此番綽影向自己獻上忠誠,黃巢軍的勢力,也將滲入泰山派。
即使泰山派實力大損,但綽影相信,有朱溫的智慧相助,泰山派必能在明年三月的五峰香會中以驚豔天下的姿態取勝。
屆時,黃巢研發的燒酒藉此推廣,獲利百倍,也是順理成章。
此處除了綽影,與朱溫、蘭素亭、田珺三人,便再無旁人。
略作思索,朱溫湊到綽影耳邊,耳語了幾句。
“具體的手段,我已經給綽影仙子說過了。明年三月,朱某人將親來赴會,共襄盛景。”
朱溫總覺得,現在的綽影,身上終於脫去了枷鎖,有了一股子女強人的自信。
這樣發自內心力量的美麗,相比過去為了取悅男人刻意訓練的姿態,更令他激賞。
很多男人不喜歡女人掌握權力。但朱溫覺得,只要才德相匹,事情辦得好,女子掌權又有什麼不好?商朝的婦好,北魏的馮太后,不都是有數的女中豪傑?
歷史上的禍國妖妃,大抵是純靠取悅男人上臺,處理政務卻沒有能耐,把國事搞得一團糟,才留下後世罵名。
執手送別時,綽影突然俯下唇,在朱溫手上親了一口。
這並沒有什麼了不得的,她實在承了朱溫天大的恩惠。
但掌心的香軟感覺,仍讓朱溫有幾分回味。
隨後,綽影又輕輕拿過蘭素亭的小手。
蘭素亭有些侷促地瞧著對方。
綽影鳳眸凝華,伸出纖長的手臂,一把將蘭素亭拉過去,抱滿胸懷。
她雖然個子不及田珺,但也比一般女子高挑許多,又是精擅舞蹈的泰山仙子,手腳修長自不必說。
嬌花疊瓣,長鯨飲露。蘭素亭通體有如過電,欲掙無力。
綽影身手不算出眾,但也不是蘭素亭這樣全無武功底子的人所能抗拒。
朱溫平靜看著面前賞心悅目的場景。
唇分少頃,蘭素亭才從窒息中緩過來,玉顏暈紅如最美的瑪瑙紅玉:“綽影仙子你……在做什麼?”
她並不是沒有預料,因為此前綽影彈的最後一曲,並不是什麼送別的曲子,而是一曲《鳳求凰》。
“喜歡芷臻妹妹,還能做什麼?”綽影全無忸怩,眼波含情:“妹妹心思又如何呢?”
“或許,妹妹已經喜歡上了涼玉營將?是啦,營將不僅風神楚楚,更是智勇無雙,哪個女子相處久了不會喜歡上呢?”
“不是!”蘭素亭含羞低眉,用手輕輕地弄著衣帶。
綽影相當主動地一把攥住蘭素亭小手:“綽影現在說的話,可能會傷妹妹的心。但涼玉郎君真的很難把你當女人看待。”
她格外強調了“女人”兩字,表示與“女孩子”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