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聲悠揚輾轉,遠山和鳴鏘鏘,一曲“千少一”鑽入耳廓,聶小鳳從睡夢裡恍恍惚惚地清醒過來,一張嘴便吸入一口濃郁的香氣,靡麗得她連眼睛都無法睜開。
勉強再三,總算從眼角啟得一縫,隱約看見羅玄站在不遠處一株高大如梧桐樹般的歉乞草上,歉乞草頭彎曲垂向一望無垠的青翠大地。
他白身長衫,似有若無地拂立於幽幽盪漾的青草巨荇,正背對著她吹奏著那支已久違多年的寒雪牽魂笛。
她慌忙支身欲起,卻一陣骨軟筋酥,撲通又癱倒下去,碩大的花瓣在身下盈盈顫顫,恰似一張巨大的香軟床帛。聶小鳳這才發現自己正躺在一朵綻葉全開的巨大鬱金香上,水藍的莞衫鋪展在白底金紋的柔軟瓣葉中,四周漫天席地,連山遍野,竟全都是一朵朵恣肆盛開的奇碩鬱金香。
她掙扎的聲響驚動了歉乞草上的羅玄,他止奏轉身,胤光溯灑的白銅面具上辨不出任何表情。一見她醒,他揚身便從歉乞草上飛來,雙足踏上她身下的瓣葉。
整朵鬱金香花上下顫了一顫,聶小鳳身子向後一縮,羅玄已俯坐於她身畔,環臂一曲將她摟在懷中。
冰涼的銅面倏地貼上溫熱的嘴唇,聶小鳳拼命推拒著俯身壓來的羅玄,一派徒勞,淚水頓時撲簌簌滑下臉頰,她只得“嗚、嗚”地發出連串無辜的悶叫。
羅玄起身將銅面往鼻樑上推了推,遮住自己眉眼,捏著聶小鳳左右掙擺的下巴低頭又親吻起來,聶小鳳雙臂受箍,叫不能叫,動不能動,兩爿芳唇被生生攫開,羅玄裹著檀香的舌頭溫溼地滑入她口中,厚挺的鼻樑摩挲著她的鼻翼,一隻大掌已撫上她腰間,駕輕就熟地解開了蘭裳裙帶。
聶小鳳的視野早被淚水模糊,喉嚨裡發出一計絕望不可辨的悶吟,羅玄的唇舌一路滑舔去她纖軟的頸項,半張銅面埋在她散亂的長髮裡,大掌躬入內衫,覆上了一攏嫣軟如夢的乳峰。床帷般巨大的鬱金瓣葉紛紛合來,“啪”一聲將二人裹在了雪白的花苞中。
身陷無邊黑暗,衣裳層層卸去,袒露的胸脯上頃時傳來被輕擷吮啜的刺痛,聶小鳳噙淚咬唇,死死忍著,急中生智之下,忽然靈機一動道:
“師父,我不要你給我解咒,小鳳不要你死!”
埋在她胸前的羅玄應聲一僵,果然止了侵呷,聶小鳳鼓足勇氣道:
“小鳳知道師父為我吃了很多苦,小鳳心裡也很難過。那魄軍在人間對我有恩,如今他被女媧壤纏身,師父這次若能用乾坤鋼換得他的性命,小鳳願另覓良人解掉血咒,從此長伴師父身側,終生盡侍您一人!”
羅玄從聶小鳳胸前拔起頭顱,銅面沿著她胸頸的曲線緩緩攀上她臉龐,隔著一苞黑暗昏惑惘惘地與她對視。
聶小鳳胸脯連連起伏,口中香喘不休,她盯著眼前精銳炯亮的一對瞳仁,力作柔聲道:
“聽說小鳳身為神曌之後,是可以給師父許諾的,無論師父存有怎樣的心願,小鳳一概允諾!”
羅玄身形一震,提腰坐起,漫香的花苞向四周層疊地開啟,露出了外頭的晴天白雲,聶小鳳連忙提緊衣衫,喘了口氣,卻見羅玄正垂著一副青白銅具半跪在她身旁的花瓣上,側首定定看她,銅具後折出的兩脈目光似欲言又止,又似不甘不忿。
“師父。。。。。。”
聶小鳳瑟瑟地坐起身,滿花苞攝魂的香氛四下擴散了開去,她已能自由活動,羅玄隔著銅面目矚她良久,突然飛身躍上她身後高高豎起的鬱金香花瓣,劃破中指,用鮮血在雪白的瓣葉上拓下了兩枚碩大的殷紅纂字:
“等我。”
聶小鳳看去花瓣上的血字,疑惑地轉身道:“師父你。。。為何不同我說話?”
見羅玄一徑垂頭不語,聶小鳳娉定心神,索性起身主動向他走去。如今日上中天,整個晝夜已過,魄軍的贗人想必已經出世,她必須從速將羅玄騙去瑪門君處換取女媧壤。
“師父,我們走吧!如今你纖役已滿,不再需要乾坤鋼了,我們把它取出來,等換到了女媧壤,小鳳就陪你回哀牢山去,我們永遠不出來了,好不好?”
她說著去拉羅玄的袖擺,想檢視他體內的乾坤鋼氣,卻見羅玄迅速將胳膊攏去身後,退開兩步,仍是斂袖垂頭,一言不發。
聶小鳳歪一歪腦袋,正自疑惑,忽見他身後的高天雲彩中疾疾鑽出一人。
來人像一道劃破天宇的白色閃電,向她眼前的羅玄垂直殺將下來,羅玄泠神警覺,翻身躍去聶小鳳身後將她返手一提,二人咻地便飛去了數百朵碩大花叢之外的一株鮮香花萼上,方才立身的鬱金香花被這股貫空橫劈的生冥劍氣活活劈去了一半,那堵拓有血字的花瓣牆還高高矗在空中,被突如其來的神劍殺氣震得一如在暴風雨中那般劇烈搖晃。
“軍!”
聶小鳳驚喜大叫,眼淚幾乎要奪眶而出,來人兩彎雪袖譁然一收,滿面梟狠陰沉地朝他倆俯衝逼近。
魄軍周身的磅礴殺氣此刻盛烈得前所未見,聶小鳳目光一怔,幾乎要認不出他來。白袍魄軍看清聶小鳳衣冠不整的模樣,整條握劍的胳膊一陣劇烈顫抖,雪白的額頭和太陽穴上爆滿了青紅交縱的筋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