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本是姻緣物,奈何面佛即入土,
九九長長連理枝,萬千刑傷難折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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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玄被一股大力拽入高空中,尚元煙花在他身旁朵朵爆開,他臨空一躍穩住身形,抬頭卻見遠方天際上湧出一道綿長無匹的金色光練,正疾疾朝患失鎮的方向吞吐而來。
那練中的真光一如他在修羅山頂遇見的殤殺異元神的佛曌掌威,待那條煉光飛速馳前,羅玄定睛一看,竟是一幅鋪天蓋地的巨大圖冊!
但見無數枚佛曌卍字於圖中上下飛舞,氣魄恢弘,閃爍金輝照在他精赤的身體上,羅玄頓感不適,忙運念調來別苑新房中的新郎紅裝裹上自身。
那幅碩大天圖一見他紅袍上身,竟通圖閃了一閃,從中猝然劈下一計真光佛掌!
羅玄旋身一避,那巨掌卻似長在空中,覆手一翻便將他從高空壓下,羅玄天旋地轉,如同在冥疆下原中被襲殺的異元令般,疾速朝地面墜去。
直覺疾風撕裂般割過耳旁,羅玄眼看自己就要撞上中原地面,地面卻猛地凹陷下去,露出了黑洞洞的陷空下界,巨大佛掌壓著他一個勁朝下方墜去,無有已時,彷彿要將他壓去地心深處。
羅玄眼前初是一團漆黑,而後猛地呈現出百萬級兇鬼巖階,他憶起此乃遭重刑的魂魄被打入下原的必經之途,立刻明白這佛曌之掌是要將他直接壓回下原之下,當下急得一個筋斗倒翻而去,竟僥倖躲過了佛掌的壓迫之勢。
一出佛掌威圍,他便提身沿著兇鬼巖階朝中原疾馳而去,佛掌瞬息從下方逼來,伸手欲捕他腿腳,“休想拽我回去!”羅玄怒道,雁伏刀朝身後狠劈而下,刀靈精光卻徑直穿透佛掌,如入無物之境!
他愕了一愕,暗將全身魄力貫去足下,執起雁伏刀遍朝著頭頂的中原陸地蹭蹭疾飛向上。眼看冥疆夜空已現,漫天煙花仍在,羅玄心頭一喜,卻見那枚龐碩天圖在他眼前譁然張展開去,如天頂罩面般牢牢覆蓋在地陷上空,圖中一一呈出四枚金輝大字:
歸返下原。
地陷邊緣還立著一人,此人冷緞輕衫,兩袖濤風,不是旁人,正是曠異天。
羅玄從巨大的圓形地陷中一躍而出,與他正面相照,冷道:“果然是你,還有甚麼把戲,儘管使來!”
曠異天面上不現半抹慍色,卻是緩緩搖頭:“羅玄,此番無極圖帶來梵天佛詣,指明要你歸返下原,服盡纖役。九界蒼生無人可逆梵天曌令,你便從速歸返下原去罷,省得眾人難做。”
“小鳳身中亡神血咒,危在旦夕,待我替她除盡咒印,自會重返下原,你何須苦苦相逼。”羅玄皺眉道。
“亡神血咒會將解咒人化作血水虛無,可你尚有纖役未盡,她的咒,由不得你解。”曠異天甚是平靜。
“小鳳是我的妻子,我不解,誰解!”羅玄泠聲肅殺,雁伏刀瞿瞿生輝。
“羅玄,莫要頂撞梵天,若你不想連累小鳳。”難得見曠異天語調肅重,羅玄識得他話中深意,不由心念一轉,想到佛曌身為九界至尊,必可解除神曌詛咒,當下朝別苑看去一眼,拱手向高天中的無極圖朗聲道:“羅某甘願重返下原,只求佛曌答應,撤除小鳳身上的亡神孽咒!”
無極圖清冷無音,置若罔聞,滿圖真輝在天域中四下流轉,並無半絲異動。
羅玄心頭一震,邁前一步抱揖懇求道:“羅某自知罪孽深重,不敢違逆梵天懲處,但羅某之徒聶小鳳確屬無辜,還望聖物體恤上天好生之德,將她體內血咒除去,還她一世新生。從此羅某甘願歸去下原服役,聽任懲罰。”
無極圖依舊紋絲不動,曠異天嘆道:“沒用的,無極圖無靈無性,只為傳達梵天旨意而生,它命你做什麼,你非做不可,不會予你第二次機會。”
羅玄望去腳下別苑內的新房,內中毫無動靜,小鳳可是被他的突然抽身給嚇著了?
當下心中只欲速速回到她身邊,他轉向曠異天:“機會?上蒼從未給過我機會,也未給過小鳳,我和她都是一樣。你今日阻我為她解咒,便是要了她性命,只因除我之外,她不會接受任何人為她送命。”
一語至此,羅玄胸中苦澀叢生,心下一橫道:“我只再圖一時半刻,能救得我徒妻性命,這梵天聖物卻容之不下,佛曌本應秉承九天浩生之德,實則卻殺戮做盡,私罅滿盈,這諸天九界和顛倒人間並無半分割槽別,彼處誤我的,此處也是一樣。如今我絕不容爾等再耽誤小鳳,今日我必帶她離去,你要阻我,便試試梵天化紙,同根相齏罷!”
見他二指一定,下方南苑的簷庭頓時大開,聶小鳳的嬌軀從新榻中被高高託上雲端,她已取下了遮目的錦緞,正茫然坐在雲頭,滿目迷惘地看向羅玄。
她熟悉的目光直令羅玄心中大慟,當下捂刀貫念,竟從雁伏刀中冉冉逼出了一抹殘存的佛光,飛去將她團團護在其中。
正欲迎上前攜她一同離去,卻聞曠異天疾聲道:“羅玄!不要做傻事,你這等野佛殘修,如何同無極圖分庭抗禮?”
無極圖輕抖卷軸,剎那間,黃金色的圖身延天席地,鋪展開去,將整個冥生大界都攏罩在了其中,圖身上再次呈現金輝耀目的幾枚大字:
梵天第一戒,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