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陣陣風吹來,禁不住使人一陣哆嗦。
餘錦瑟將顫著的手放到了明月的肩頭,低聲道:“對不住,我有負你們兩姐妹的信任,沒能救回你們的母親,反倒讓她救了我。”
明月搖了搖頭:“不怪你夫人,要怪就怪那該死的匈奴人!”
明玉呆呆地看著被自己抱住的母親,半晌,才出口道:“對啊,夫人有什麼錯啊,母親是甘願的。我們姐妹既被母親交託給了夫人,我們姐妹以後定然專心侍奉你。”
餘錦瑟看著這樣的明玉,忍不住抓著衛渡遠的衣袖又哭了起來。
“你們的母親真的是個很好很好的母親,一點不比別人差,她真的很愛你們,很愛很愛,從她第一回來尋你們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婦人沒說出口的話她來替她說。
“她只是因著種種無奈,不敢表達罷了。”
明玉抱著自己母親的手又緊了一分。
“我知道,我從來都知道。我們幼時逃出匈奴人的魔爪後她就找了人來教我們功夫,我知道她這是讓我們學會自立自強,自己保護自己。我知道她的苦楚……”
明月霎時哭得更是悲慼了,抽噎著道:“我……”
再後悔已無用,人已死,一切的抱歉悔悟不過都是虛妄。
餘錦瑟看著這一幕,只覺分外不忍,忍不住又落下淚來,正欲再說個什麼,卻覺腦子昏昏沉沉的,眼前的事物更是模糊不清。
她掙扎著想開口,她想告訴明玉和明月,以後我就是你們的姐姐,有什麼事兒我會為你們做主,我便是你們的親人,可她卻是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最後,她就頹然地暈倒在了衛渡遠的懷裡,小臉煞白煞白的。
衛渡雲大驚,忙道:“快來給夫人看看。”
那會醫的龍行軍士兵又上前來,把完脈後便退後一步躬身道:“回公子,夫人本就有舊傷,如今再添新傷,加之這場奔波,混合著種種極致的情緒,夫人這才撐不住暈了過去。”
衛渡遠緊緊地抱著餘錦瑟,不耐道:“你只說怎麼治便是。”
“一日三頓的湯藥是斷不了的,慢慢將養著也不至落下病根。”
這士兵終於是意會到了自家公子的意思,將他最為關心的問題說了出來。
恰在此時,一士兵來報:“公子,紅三娘跑了,小公子帶人去追了。”
紅三娘受了重傷,想也跑不遠,衛渡遠也不擔心這茬,留下幾人讓他們去追小六,自己便帶著昏迷的餘錦瑟和一干人往沙城去了。
到了沙城,衛渡遠又派了幾個人給明玉和明月,這才帶著餘錦瑟往知府府去。
他心頭著急,倒也沒心思想自己這般堂而皇之地帶著人進知府府會不會被人置喙、讓人抓住什麼把柄,只囑咐了人再去尋個大夫來就匆匆往知府府裡奔去了。
去尋大夫的是龍行軍原本懂醫的那個兵士,他在找了大夫後特特又交代了可以帶些什麼藥,也好及時熬藥給自家夫人喝。
大夫還是上回來給餘錦瑟診治的那位大夫,只見他一隻手搭在餘錦瑟蓋了繡帕的手腕上,一隻手捋著自己的花白鬍子,瞧了餘錦瑟半晌,眉頭是越皺越緊。
衛渡遠見大夫把完脈,忙上前問道:“大夫,不知內子怎麼樣了?”
大夫怒然地瞟了眼衛渡遠,花白鬍子一抖一抖的:“你說怎麼樣?人家本就是個嬌滴滴的女嬌娥,這可憐見兒的,是傷上加傷。”
衛渡遠知這老大夫是為著餘錦瑟著想,倒也不惱,還拱手認錯道:“是在下的錯,沒照顧好內子,大夫可有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