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嘩啦啦地下起了雨,餘錦瑟驀然從書中抬頭,驚覺竟又過了一日。
她禁不住嘀咕道:“這天兒倒是多變。”
正好她看書看得有些累了,乾脆放下書本朝外走去,一開門外面冷風就向她直直吹來。
這場夜雨下得有些大,倒是冬日以來難得的一場大雨。
香兒瞧見了,立時就取了披風來給餘錦瑟披上:“小姐,這天兒是用不上大氅了,可這披風還是得披著的。”
“這京城的天兒總是這樣嗎?都是晚春時節了天兒還是那般涼。”餘錦瑟也不待香兒回答,便又開口問道,“昨個在我房裡抓的人如何了?”
香兒微愣,但還是老實答道:“還在王府的牢房裡關著呢。”
餘錦瑟突的想起總是同小六一起的柳園,狀似漫不經心地又問道:“順親王可有來過?”
香兒是個聰明的,自是明白餘錦瑟的意思,聲音不徐不疾道:“來了,本想將人給帶回去的,王爺沒讓。”
餘錦瑟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沒說什麼就朝屋裡走了去。走到一半,她又突然停了下來,意味不明地問道:“玉葉,那人是不是同衛渡遠很是相熟?”
一直在一旁伺候著的玉葉低眉順眼道:“回小姐的話,順親王和那人的確同衛小將軍很是相熟。”
餘錦瑟挑了挑眉,這人倒也是個機靈的,不直接稱呼前主子的名諱,也不說什麼前男主子之類的,倒是挺能適應的。
“那我呢?可與兩人相熟?”
玉葉遲疑了一瞬,看著地上的眼珠子一轉,道:“不熟。小姐不待見他們,覺著他們是衛小將軍的朋友……脾性大抵是差不多的,也就……”
話說了一半留了一半,這留白還真是恰到好處,未免讓人多想。
餘錦瑟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似只是隨意問起,得了答案就頭也不回地進了屋。
其實經過這幾日的相處,她是愈發不喜玉葉了,總覺著這人伺候她時沒香兒那份盡心,也沒她那股子不卑不亢,討好意味太過濃厚,就顯得自己過於卑賤了。
餘錦瑟覺著依著自己這性子怕是不喜這樣的人的,她實難想象自己怎麼會讓這樣的人在身邊伺候,似乎還是個自己最為相信的貼身丫鬟。
這人遲早會聰明反被聰明誤!
翌日一早,餘錦瑟就去見恭親王了。恭親王近幾日一直託病不上早朝,這日也是他請的最後一日的假了。
恭親王見餘錦瑟來了,笑得很是開懷,也不待她說什麼就拉著她要吃早飯。
她知曉自己父親待自己的好,她沒什麼能為他做的,對於這些個小事自然不會推辭,也就笑著坐下陪著他吃了。
其實這也不是頭一遭了,只要一有空閒他便愛拉著她一起用飯,她倒也不會覺著不自在,反而習慣了。以前總也是他為她夾菜,如今她也會時不時地為他添菜了。
“你呀,長得像你母親,心靈手巧也得了你母親真傳。”恭親王提到餘雪梅的時候,似乎有些感傷,又有些滿足,憋著半天,最後又補了句,“真好!”
餘錦瑟卻是敏感地捕捉到了其中最為關鍵的幾個字:“心靈手巧?”
她又吃了一口飯,狀似不經意地問道:“我都會個什麼啊?總覺著沒了記憶似乎連那些個東西都不會了。成日裡吃了睡睡了吃,我都覺著我快趕上豬過的日子了。”
恭親王聽了這話,立時答道:“你沒事可以在家繡繡花啊,做做衣裳也是可以的。”
恭親王說完這一嘴明顯覺著自己似乎說多了,忙又道:“你母親最為擅長這些個東西,也最喜歡弄這些個東西,這天底下沒人能比得上她的手藝,爹爹想你也該是會的。”
他這話卻也是越解釋越引人懷疑了。
餘錦瑟現今也是知道些事兒了,比如皇商餘家,他們家的刺繡那才是天下第一。而他們說她是餘家的表小姐,而他們是她的兄長嫂嫂。
不知為何,她卻是不大想問恭親王這些個事兒,也不願懷疑餘家。就算出了衛渡遠那檔子事,對於恭親王府,對於恭親王,她還是有頗多疑惑的。
她抿唇笑了笑,端得一副不疑有他的模樣道:“我定然是沒孃親聰慧的,在你心中怕也是沒有哪個女子能及得上母親一根頭髮絲兒的。我待會兒回去試試,要是成了……”
她想說要是成了可以做一件衣裳給他穿著試試,可說到這兒,她不知為何就頓住了。也不知是覺著不合適還是怎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