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豐和衛北走在前面,絲毫不顧及後面的餘錦瑟,一回到家,他便冷著臉,叫她跪在堂屋中。
其實,宋氏初初見衛豐去山上一趟竟又將餘錦瑟給帶回來的時候心裡很是不舒爽,隱晦地看了眼衛北,見他眼裡的得色,知曉事情該是不簡單,又見衛丰神色不對,心中稍稍安定。這不,人就跪下了。
宋氏輕蔑地看著跪在地上的人,見自家女兒又要說什麼沒過腦子的話,她及時地將人給拉住了,帶著人去灶房端飯菜了。又使了個眼色,叫衛北跟著出去,她還得問問這是出了什麼事兒,她也好想個法子應對一二。
餘錦瑟只覺自己身上冷得慌,背上也痛得不行,可到底是什麼也沒說,只垂著頭。要說她為什麼又要回來,不過是心裡憋著一口氣罷了,分明她清清白白什麼也沒做,平白受了這些個指摘不說,就這樣被人趕出來,她心裡是萬萬個委屈的。
既然他們見不得她好,她還偏要回來,讓他們看著她就膈應,誰也別想痛快。就算要走,她也要光明正大地離開,不願像個耗子似的,偷偷摸摸地走了,說不得最後還被人說成個什麼樣兒呢!
還有那個人,他已幫她良多,她實在不願再牽累他了。想到這個人,她心裡不禁軟了軟,眼角似還有些酸。
飯菜已被端上桌,宋氏看了眼還跪在地上的餘錦瑟,試探著說道:“當家的,吃飯了,你也甭氣,錦瑟這娃子……”說到此處,她還像模像樣地嘆了口氣,這才又接著道,“也是我這個做繼母沒管好,平白還遭了那麼多人的話柄……”
說著,又‘嚶嚶’地哭了起來,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般。
餘錦瑟在心裡冷嗤一聲,這又是在翻今個兒早上的那些個賬了。她這後孃慣會做戲,如今她身上痛得慌,都懶得說什麼了。她幼時,總也因著她後孃的這些個小手段吃虧,她父親待她也就這樣一日不如一日了。
衛豐一向好脾氣,可今個兒聽到自己婆娘在那裡哭哭啼啼地也有些不耐了:“哭什麼哭?成日裡就知道哭,有本事跟我說說這事兒怎麼處置好。”
看了眼桌上的飯菜,心氣兒更是不順:“吃什麼吃?”
宋氏的小兒子哪裡見過自家爹爹發這麼大的火?當即躲在自家母親身後,癟著嘴就要哭,宋氏見了,心疼得不行,當下也不幹了,對吼道:“你吼什麼吼?孩子還在呢?她不知廉恥,也不是我們娘四兒的錯啊!”
衛豐看了眼自家被嚇著的兒子,又見宋氏是真的惱火了,氣兒頓時就歇了下去,軟下聲兒哄道:“天賜莫要怕,是爹爹不對,我們吃飯好不好?”
餘錦瑟心下有些發苦,以前衛豐也是這樣哄過她的。如今看著,又是悽惶,又是諷刺。其實光是看這取的名兒就曉得她爹是有多疼她這弟弟,天賜,上天賜予的寶貝。
好說歹說將人哄好後,一家人倒是和和樂樂地在堂屋吃起飯來,可這一家人卻是不算上餘錦瑟的。她現今是飢寒交迫,方才淋了雨,身上也還沒幹,腦子昏昏漲漲的。
宋氏狀似無意地瞟了她一眼,這才對著一旁的衛豐道:“當家的,我倒是想到一個法子,這錦瑟的事兒還沒鬧大,但以前的名聲……到底也是不好的,也嫁不到多好的人家去……”
餘錦瑟迷迷瞪瞪地就聽見宋氏說的這話,似是又要給她說親了,當即就不幹了,截了宋氏的話頭,道:“你又有打什麼壞主意?我告訴你,我不會嫁的,除非我死。你別想著我像上回一樣,就那般乖乖地上了花轎。”
她腦子不清楚,心頭的氣直往上躥,聲音自然是不小的。
衛豐將將好些的臉色又拉了下去:“你怎麼跟你娘說話呢?還敢吼上了,也不怕鄰里聽見,當真是不要麵皮的。”
宋氏知曉衛豐現今是嫌惡餘錦瑟至極,好繼母的面子也不做了,不贊同地搖了搖頭,道:“錦瑟,你不要臉皮,好歹給我們家留些,你爹還要在村子裡過呢,還有這弟弟妹妹的。當家的,我說的那人,是隔壁石渠村的,我嫂嫂前段日子才跟我提過,家裡也不算太糟,就是腿腳有些不靈便。”
衛豐沉吟半晌,到底是點了點頭:“你看著辦吧,她這樣的……有人要就是極好的了……”
“爹,你……”餘錦瑟剛想再說什麼,腦子就一陣天旋地轉,雙手撐著地堪堪穩住了身形。
衛豐瞧見了,嘆了口氣:“去屋子裡待著吧,準備準備,早些嫁了。”
一旁的衛芊芊聽了,臉色變得很是難看,自己好不容易才將這人給趕出去,那屋子終於是自己一個人的了,現今她又回來了,豈不是又要自己跟她共住一個屋子?當下就不滿了:“不要,我為什麼要跟這種不知檢點的女人住在一起,以後我還要不要嫁人了?”
衛豐聽了這話,腦子上的青筋一突一突的,摔下筷子,斥道:“說的什麼話?那是你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