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唐義忍受著飢餓趕回馬婆婆家時,李老竟又給他請了第二位先生。
“唉,諸位是不知道啊,老漢是個倒插門兒,在家裡向來沒什麼地位。家裡邊向來是孩子他娘說了算,自打他娘過世後,老漢我倒想扮嚴父,可……”
說到這裡,李老似乎想起了什麼傷心事兒,只見他抹了抹眼淚,這才接著道:“可老夫狠不下這心啊。老漢我也知道慈父多敗兒,可孩子他娘去的早,我這心裡頭是真捨不得啊!”
“老嫂子,我知道你乃大家閨秀,書香門第出身,能否請老嫂子幫幫忙,監督一下這孩子的舉業?”
馬婆婆見李老可憐巴巴的哭的傷心,不忍心拒絕,因而便接下了這份差事。
唐義本以為吃完飯才會要求舉業的事兒,因而心裡甚至還有些美滋滋的,覺得終於不用再被李老三當靶子了。可他還沒坐下,便被馬婆婆攔了下來。
不得不說馬婆婆是一位極其負責任的人,她覺得既然答應了李老,那便要做好才行。馬婆婆的家教雖然不錯,也念過些書,可要說這樣就能教授唐義舉業的話,連她自己都不信。
只是既然已經答應了,總要做些什麼才行吧?因而馬婆婆便想到了弟弟啟蒙時的抄書。
讀書是一件很刻苦的事兒,記得以前先生罰弟弟抄大字的時候,每次必須抄完才給飯吃,否則便要餓著肚子。
唐義一聽要用毛筆抄十遍《論語.學而篇》,且必須字跡工整,但凡有一個字潦草便要從新寫過,寫完方能吃飯,頓時不幹了,急忙向眾人辯解他和李老的關係,說他二人並非父子,李老只是他在珍珠山救上來的陌生人。
可一來‘慈父’‘敗兒’的形象已經深入人心,二來珍珠山下的山谷根本就沒有上下的路,他們祖祖輩輩都住在這裡,從未聽說誰下去後還能再上來的。因而哪怕唐義百般解釋,這些人卻怎麼都不肯相信。
大家都覺得唐義是為了逃避學業的忤逆子,因而幾位族老、李石並馬婆婆幾人,狠狠的將唐義訓斥了一番,直到他恭恭敬敬的向那位便宜老子低頭道歉後,眾人才繼續回去吃飯。
而唐義,只能看著桌子上的佳餚一點點的裝進李老那老傢伙的肚子裡,然後默默的吞口水。
至於吃飯,那是想都別想了。
唐義前世是上過大學,可他前世從未學過毛筆字,更沒學過繁體字。那些繁體字連在一起組成論語他還能認識,讓他默寫出來,那可比殺了他還難受。
馬婆婆雖然心善,可也是個十分嚴厲的人,見唐義攥著筆半天都沒有寫一個字,登時拿著戒尺便打了他三下。
唐義乃是真武境武者,按理說三下戒尺應該沒啥感覺才對,可他偏偏修煉的是儒家功法,再加上武聖在李老在戒尺上動了手腳,因而每一下落在手心,唐義甚至覺得比捱了毒蛇一槍還要疼。
本著該認慫時就認慫的原則,唐義立刻屈服在了戒尺下,也不管簡體繁體,直接便寫在了紙上。
只是他從未用過毛筆,連如何握筆都不知道,按照握鉛筆的姿勢握筆寫字,寫出來的自然極為難看,因而唐義再次捱了三戒尺。
可不會就是不會,難道捱了幾下就能忽然學會了?
馬婆婆也僅僅識字兒,書寫也不在行,因而便將李老請了過來,手把手的教了唐義握筆姿勢。
這一次終於會握筆了,可寫出來的字仍舊如天書一般,加上他寫的乃是簡體字,故而七八成的字馬婆婆都不認識。
於是唐義又再度悲催的捱了三戒尺。
聽見唐義的肚子咕嚕嚕的響起來後,馬婆婆背對著眾人悄悄的塞給唐義四個窩頭,並讓他拿出了那本浩然劍氣決,照著書上抄寫。
只是李老要的可不是浩然劍氣決上的殘缺論語,而是完整版論語,又豈會容許他倆作弊?因而唐義明明捧著浩然劍氣決,明明知道上面寫的是論語,可開啟後竟發現一個字都沒了。
他還以為那些字都被最後的圖案吸走了,故而無奈地收起了浩然劍氣決,繼續畫自己的簡體字去了。
唐義雖然看不到劍訣上的字,可馬婆婆能看到。因而當她發現唐義不肯抄寫,反倒仍要寫那些鬼畫符時,便想要再打他幾戒尺,幸好那位‘慈父’出來替他解了圍。
李老說自己家鄉如今用的就是這種文字,這才將馬婆婆安撫下來。
這一天唐義一直熬到子時才被馬婆婆放走,匆匆的吃了幾口冷飯倒頭便睡了。
自這一天起,唐義便開始了長達月餘的悲慘生活,只有每天早上和李老三在打穀場時,能稍微放鬆一下,其餘時間基本在練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