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禹,你怎麼回來了?”身後傳來母親親切而驚喜的聲音,羅禹轉過身,母親那熟悉的身影從晨霧中走來,她總是那麼勤勞,天才矇矇亮,就已經在給家人準備早餐了,手裡提著一個竹籃,裡面放著洗好的白菜和辣椒。
“我回來了?我不是在隋朝嗎?難道只是在做夢?這夢也太真實了。”羅禹心中一連串的問題,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母親,
“你發什麼愣啊,回來了不進屋,站門口乾嗎?”母親高興的邊說邊拉著羅禹往家走,這條小路是那麼的熟悉,小時候讀書總要來回走幾遍,記得不遠的地方就是家了,羅禹心中卻高興不起來,他分不清到底哪裡是夢境,自己被白光帶到隋朝,沒來得及向任何人告別,這次回家如果是真的那當然好,如果是南柯一夢,那隻會徒增憂傷,本來已經下定決心在隋唐風雲裡撿現成的便宜,撈夠足以混吃等死的功勞,然後在貞觀盛世裡鬥馬玩鷹。這個時代應該不會有太多的娛樂活動,把後世的某些遊戲玩法照搬過來,叫上幾個玩得好的紈絝子弟,一定會非常有趣。
但現在那個遙遠的家和家中的親人來了,他一時間恍如隔世,父親也從濃霧中走出來了,他那斑白的頭髮,消瘦的臉龐,站在母親身後,如山如嶽,令人心安。老邁爺爺奶奶也來了,他們相互攙扶著從濃得劃不開的晨霧中走來,笑著慈祥的看著他,弟弟手裡拿著一個特大的棒棒糖,舉到羅禹嘴邊,說道:“哥,吃糖,吃糖就開心了……”他們的身後來了一大堆的人,朋友,同學,還有她,羅禹的女朋友沈欣妍。
後面越來越多的人來了,看不清臉,以羅禹為中心漸漸圍成了一個大圈,一切都顯得那麼的不真實,就算自己回家,也不會這麼多人一起出現,這應該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吧。
忽然“啪”一聲脆響,周圍的所有人都消失不見,羅禹淚流滿面,雙手虛抓著,身體猛地往下墜落,好久好久都沒有停住,似乎要從九天跌入地獄……
羅禹彈坐起來,全身因胸前的疼痛和太真實的夢境虛汗直冒,整個人都像從水裡撈出來一般,衣服褲子緊緊的貼在身上,感覺喘不過氣來,嘴巴無力的一張一合,在快要憋死的一瞬間,終於恢復正常,氧氣進入肺部,讓他清醒不少,睜開眼睛,油燈的微亮光芒映入眼簾,還是那個小木屋,清冷的月光從小窗處斜酒進來,朦朦朧朧。
老者不在,桌上放有一塊薄薄的尺許木板,上面好像有黑色的字跡,門此刻還是緊閉著。羅禹慢慢掀開被子,一股寒氣直鑽入體,忍不住打個冷顫,腦子被寒氣一激:“原來剛剛才是夢。”
他本就是極速奔跑而脫力,心肺受損,將養兩天就可以痊癒,何況還有老者給他用藥,此時已恢復七八成體力,剛剛因為猛然坐起而致胸口疼痛,現在己無礙了。
小油燈照不到床下方,羅禹在黑暗中找到自己的鞋子,可能是老者幫忙洗乾淨晾乾了,穿在腳上很舒服。他起身拿起木板,見上面用木碳筆寫著:“後生,忽發疾事,不便帶你,明日復來,好生歇息。”沒有落款,字型潦草,有懷素之風,想是在匆忙之下寫就,繁體字難不倒羅禹,他手機現在用的都是繁體版的字型。
不知道是什麼急事讓老者不顧一切的離開這裡,灶臺上還有火星,鼓鼓的堆成一個錐形,應該是老者煨好的芋頭,給羅禹當晚飯。
看完木板上的字,羅禹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已經是二十三號晚上十點半了,這一覺睡了有七八個小時,深吸一口氣,肺部已無痛感,做了好幾個擴胸,深蹲動作,沒有不適,心道:“總算是活過來了。”
從下午兩點多吃了一碗泡麵,七八個小時過去了,肚子已經空空如也,開啟手機電筒,見床尾處放著他來來到這個時代所穿的那一套衣服,胡亂的疊了一下,上面綠藻的汙漬還能明顯能看出來,走近一聞,驅蚊液的味道淡了不少,應該是老者幫忙洗過晾乾後,他離開時放在床尾的。先不管這些了,轉身走到火堆旁,撿起灶邊的一根細木棍,扒開錐形灰堆,裡面是拳頭大小四片切開的煨芋頭,用木棍挑出來,抓起一塊,剝開外面的黑皮,粉糯而焦香的煨芋頭連吃了三塊,就著礦泉水衝嚥下去,這東西還頂管飽。
手機還剩百分之九十的電量,加上充電寶也用不了多久,還是要節約啊,在這個時代想要用上電,以自己半吊子的電學知識來看,無異於痴人說夢,雷電這東西太危險,還是不要沾的好。手機裡下載了唐詩宋詞軟體,既然來到了隋唐之際,不抄幾首曠世詩詞,也太不夠意思了吧?忙把最後一塊芋頭放在木桌上,把汗溼衣服褲子全脫下來,灶旁邊還有一大捆乾材,生好火,用幾根粗壯些的乾材搭了一個晾衣架,把衣服掛在架子上烘烤,雖然汗味沒辦法清除,但總比溼的穿在身上舒服,明天白班再去找地方洗澡洗衣了。從揹包裡拿出另一套衣服換上,沒洗過,渾身癢癢的,一點不舒服,心中暗念:將就一下吧,現在能有個地方遮風擋雨就不錯了。
忙完這些後,坐回床上,蓋好被子,開啟軟體,心中不禁怨念道:“怎麼忘記帶紙筆呢?這麼多,怎麼記得住?”想想又開心起來:“憑我比現在的人多了一千多年的文學積累,在隋朝還有比我會作詩填詞的嗎?不用記那麼多吧。”
火焰忽明忽暗,衣服上的汗水被蒸發出來,一股難聞的氣味飄滿了房間,羅禹顧不得看手機了,起床想把門開啟,透透氣。
正在這時,“嗚…嗚…嗚”三聲急促而刺耳如狼嚎般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緊接著就是萬千馬蹄有節奏、快速的移到的聲音,羅禹感覺到地動山搖,時不時的還有人聲傳來,說的什麼隔得太遠,聽不清楚。
這是騎兵,前方不遠就是戰場,因為羅禹已經聽到喊殺聲,離他所住的木屋越來越近,不敢奢求隋朝計程車兵能留奇裝異服的自己一命,在電視上看過,這個時候的戰爭,是沒有一點點的約束力的,在戰場上出現的所有人都是非友即敵,在沒有明顯標誌的指引下,兵鋒所過之處,寸草不生者有之,不見活物者有之,至於有俘虜者,少之又少,除非大規模的投降,但俘虜到最後的命運可想而知是死亡,如秦朝人屠白起長平之戰降趙卒三十萬,為達削弱趙國國力的戰略目標,活埋了這三十萬戰俘。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雖然羅禹自認為不是真君子,但現在的情況就算是小人也不會在這裡待了吧。快速的把放在床尾的外套長褲穿好,綁緊鞋帶,把除了放在土灶旁邊的芋頭外的所有東西都裝進了揹包,從陶缸裡用陶罐舀了水,把火堆撲滅,撿起一根木碳當筆,在那塊寫著字的木板反面快速用繁體正楷寫上:“大恩不言謝,有緣他日再會,”落款寫上自己的大名,把木板藏在小床靠圓木那邊,不熟悉的人一時半會是找不到這木板的,然後背好揹包,開啟了門。
外面那麼大的聲音,山裡的猛獸短期內應該不會再出現了,現在出去應該是安全的,不過黑燈瞎火的,也不知道往哪裡去,不管了,先離開這是非之地再說。
門外寒風陣陣,打了一個哆嗦,天空沒有一絲光亮,眼前更是伸手不見五指,想不通什麼人領兵會在這樣的夜晚襲擊敵軍。
緊緊衣服,手機電筒的光亮根本照不出去多遠。羅禹來到小木屋時就有匆匆瞄過一眼周圍的環境,這裡是叢林的邊緣,高大的樹木已經很少了,大部分都是高不過一丈左右大如海碗的松樹、樟樹,木屋門口斜對面約三四米的地方有一棵三人環抱大小的古柏,可能是太過高大,樹冠早被狂風吹斷,現在只餘一丈左右高度,想來這就叫木秀於林,風必吹之的典範,羅禹心中暗想:“我在這個時代就像這高大的柏樹一般吧,看來以後不能太高調了。”
用手攏著手機電筒照了照,發樹幹底部有一個可以藏人的小洞,這柏樹應該已經中空了,本想藏進去,卻發現洞口有五六條粗如拇指大小的蜈蚣不安地爬來爬去,洞裡面還不知道有多少,被電筒一照,更是慌不擇路,直往四周散了開去。羅禹驚嚇著往後退了幾步,千軍萬馬的喊殺聲只能驚走大型動物,類似蜈蚣這種生活在地底的有毒危險的小物種,只會被驚嚇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