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姐姐——,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啊!”,睡夢中的夜央冷汗直流,在夢裡突然出現一隻血紅色的眼睛,就這樣靜靜地看著他,在那隻眼睛裡他看到了這兩年來他一直無法逃脫的夢魘,急劇的強烈情緒讓他終於忍不住大叫了一身,從床上坐了起來,一雙茫然且帶著絲恐懼的眼睛怔怔地看著眼前空蕩的房屋,任冷汗混著清微的喘息盪漾在空氣中……
事情已經過去兩年有餘,但往事猶如發生在昨日一般,清晰得甚至可以伸手觸控。
十年前,夜家老管家夜馬回祖地交待事宜,歸來途中於一無名山脈聽見嬰兒的哭喊,一番尋找後,在一處山洞裡發現了一對姐弟倆,那時天正寒,洞外呼嘯的狂風在宣告著天氣的陰冷,老管家未曾修行,但穿著一身厚毛裘,即使是這般,依舊凍得直哆嗦。姐弟倆衣衫單薄,是姐姐用身子緊緊地摟著懷中的弟弟,用身體散發的微薄熱量為年幼的弟弟取暖,旁邊是已熄滅多時的柴火堆,難以想象,在這般惡劣的環境下,到底是什麼支援著這對姐弟倆存活到現在……
察覺到有人來到暫時棲息的山洞,姐姐艱難地睜開了雙眼,一雙似乎蘊含著漫天星辰的動人眼眸警惕地望著前來的眾人,將懷中剛剛哄著睡著的弟弟摟得更緊了。老管家心善,見狀,忙擺手說道:“不要怕,孩子,不要害怕,爺爺不是壞人。”緊接著回頭向侍衛吩咐道,“快去拿幾件毛裘過來,把食物和水也一併帶過來。”,“是”。吩咐完後,老管家轉過頭,也不嫌髒,就這麼坐在姐弟倆對面。
“能告訴爺爺你們為什麼會在這裡嗎?你們的父母呢?“
……
“那能告訴爺爺你們之後又有什麼打算嗎?”
……
姐姐只是看著老管家,一語不發,但表情已不再緊張,老管家也不心急,畢竟是從未謀面,換做誰都會有所防範。“夜老,東西帶來了”,老管家接過衣物,也不管姐姐怎麼反抗,把披風披在了她身上,接著又想把剩餘的衣服給小男孩披上,但考慮到姐姐,就把衣物遞給了她,姐姐看著眼前的老者,半晌,才小心翼翼地伸手接過衣服,輕輕地將懷中弟弟包裹起來,生怕會吵醒他。
”謝……謝謝“,姐姐抱著弟弟,艱難地起身向眼前給他們提供衣服食物的老者深深地鞠了一躬。“來,吃點東西吧,想必你們有一段時間沒有吃過正常的一頓飯了”,應該是忍受不了食物香味的誘惑,姐姐終於不再堅持,將弟弟輕輕放在老管家帶來的毛毯上,便開始狼吞虎嚥起來,老管家笑著說道:“這裡還有,不用著急,慢點別噎著啊。”
看著眼前的少女,想像他們之前所經過的生活,老管家眼角不自覺地溼潤起來,聲音略帶一些哽咽地說道:“孩子,你要是找不到你父母,就……就和爺爺走吧,在爺爺這裡,你和你弟弟不會再挨餓受凍了。”語畢,老管家帶著試探性的目光望向少女,姐姐聽到這話,放下了手中的食物,直接跪倒在地,結結實實地磕了一個響頭,“您是我們的恩人,我一輩子也不會忘記您對我們的幫助,如果您能讓我弟弟不再沒有飯吃,我願意給您做牛做馬。”
老管家見狀,連忙將跪在地上的少女給扶了起來,“快起來,傻丫頭,你這說的什麼話啊,爺爺怎麼會讓你做這些事,快起來。”撣去少女膝蓋上的塵土,老管家接著說道:“孩子,爺爺膝下無兒無女,不知道你願不願意作爺爺的孫女?”
“願意,爺爺,我和弟弟都願意,我們都願意!”,這還是姐姐第一次情緒如此激動,終於能夠讓自己和弟弟不再挨餓受凍,怎麼能不激動呢,接著不顧老管家的勸阻,硬是給他磕了三個響頭,抱起已經睡醒正在哭喊的弟弟,高興的說道:“弟弟,弟弟,你知道嗎,我們有爺爺了,我們有衣服穿了,我們有飯吃了……”,淚水劃過姐姐的臉龐,讓人不由得心頭一緊,似乎是感覺到了姐姐的欣喜,弟弟停住了哭喊,小手摸向眼前唯一的親人,幫姐姐擦去了淚水。
看著眼前這一幕,饒是如老管家這種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也禁不住再次落淚,上前緊緊地將姐弟倆擁入懷中,洞外,天依舊寒冷,但此時的洞內,卻異常溫暖……
就這樣,姐弟倆作為夜家總管夜馬的孫兒住進了夜家,老管家也沒有再問起姐弟倆的身世,而是給了他們新的名字,暗示著與悲慘的過去一刀兩斷,重新開始生活,姐姐喚作夜柔,弟弟叫作夜央,姐弟倆的生活中也開始不再那般寒酸。
一晃八年過去了,姐姐夜柔也出落的愈發俏麗,這才十四歲光景,就宛如出塵的仙子一般,身段窈窕,一顰一笑都動人心絃,完全不像是十四歲少女該有的模樣,更讓人驚歎的是那輕飄飄地垂落在香肩之上的如瀑白絲,和那浩如星辰般的眼眸……日落城裡其他家族在見過夜柔之後,不止一次的向夜家提親,希望能夠迎娶這位凡塵仙女,但都被家主夜雄以年齡尚小為由給回絕了,讓眾多少主少爺恨得牙癢癢。
這些年來,夜雄待姐弟倆不薄,視如己出,當然其中也有一層老管家的原因,畢竟老管家是夜雄的親叔父,在夜家盡心盡力,將夜家上下打點的細緻用心,夜家能夠像今日一般在日落城有著一席之地,老管家可謂是功不可沒,但最主要的原因是夜柔在修煉上展現了驚人的才華,讓夜雄看到了夜家崛起的希望,而每每想起自己那兩個不學無術,混吃等死的兒子,夜雄氣就不打一處來。
其實夜家曾是中原神州數一數二的一大世家,只可惜因為一些原因導致家道中落,一夜之間從大世家淪落成日落城的普通家族,前後落差之大,實則是令人惋惜……
日子按理說也就應該就此平靜,姐弟倆無憂無慮的在夜家生活,可怎奈何天公不作美,那是兩年前的一天月圓夜,夜央照常在屋內喝著姐姐為他熬製的草藥,耷拉著臉問道:“姐……我不想喝了,好苦啊,我身體好好的為什麼老是要喝藥啊,爺爺說只有得病的人才要喝這東西。”
“乖啊,小央央,乖乖把草藥喝下去,這藥可不是為了治病,是給你補身體的,你小時候體弱多病,總是……”
“總是咳嗽,發高燒,有一次還昏過去……唉呀老姐啊,我耳朵都快聽起繭子了,每次你都是用這個理由糊弄我,就不能換個新理由嗎?還有我都十歲了,你能不能別老叫我小央央,二哥就是因為聽上次你喊過我小央央,然後就一直這麼叫我。”夜央不滿地說道。
“那怎麼行,你可是我的弟弟,我想叫你什麼就叫你什麼。”夜柔俏皮一笑,夜央頓感無奈,在人前自己這個姐姐是溫婉大方,舉止優雅,可是一在自己面前,就將“頑劣”的性格展露無遺,可是自己就是拿她沒有辦法,誰叫自己就這麼一個姐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