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皎潔如霜,令狐沅空望著靜坐了一夜。錦雲扶他上床歇息,被他一把推開。
空房大婚一場,她傷心欲絕,趴在床頭,淚水潸然溼了錦緞棉被,不知幾許時辰,淚珠幹了,穿著一身紅妝睡著了。
翌日寅時許,令狐沅聽見一聲雞鳴,目光才漸漸收回,緊緊閉上眼睛,搖晃了幾下腦袋,才稍許清醒了些。
他翻起身,差點一頭栽倒,扶了一下木欄才緩緩立定,看見紅燭殘影搖曳,蠟淚聚在燭焰下,仿若一汪清泉。走到床頭,輕輕地扶起錦雲,讓她躺正睡下,藉著斜光,依稀可見她面龐上的淚痕。
令狐沅挑起被褥,貼著她的身子覆上。
“錦雲,你好好睡一覺!”
說罷,他整了一下衣衫出了房門。
楚蓉兒剛翻身起床,洗漱了一歇,魏荀就派人來傳口信,蓉兒聽後一陣慌亂,但又不想告知爹爹,省得他擔心。
她就端了一碗早粥,給爹爹送去,笑著聊了幾句後就出了府門。
一騎揚鞭,向西北而去。
馬有睏乏,但她不知一點疲憊,心急如焚。
穿過青州,蕪州,連趕了五百里地。
天色將晚,紅霞映照,草色漸漸稀疏,沙地逐漸增多,大漠孤煙,嫋嫋直上,在天際的落日餘暉裡悠然飄蕩,風吹起的草絮落在她的眉梢上,有些發癢。
楚蓉兒輕輕抹去,遮上擋沙的絲巾,又策馬急趕。
第二日黃昏時分,她終於趕到了嘉州軍營,向守衛的兵卒亮了幽州牧的令牌,才得以進入。當找到哥哥的營帳時,哥哥正裹得緊緊地躺在床上,口角和嘴唇上都結了血痂,縮做一團,身上蓋著兩床被褥,依舊冷的得縮發抖。
楚蓉兒撲到床前,眼裡的淚水強忍不住,還是掉了下來。
“哥哥!哥哥......”
楚留蘇緩緩睜開朦朧雙眼,滯愣了一會後開口道:“蓉兒,你怎麼.....怎麼來了?”伴隨著兩聲輕咳,他的氣息十分急促。
“哥哥,別說了,不要再講話,等你好起來了我慢慢告訴於你。”她雙手摸著楚留蘇的臉頰,手指不敢去觸碰那些嘴角的幹痂,也不忍心去碰,怕弄得更痛。
楚蓉兒吩咐一旁的一個軍醫去端來一盆熱湯,加了一些鹽粒,找了一條幹淨的粗白毛巾,浸泡了一會後敷在他的唇上。
“哥哥,會有些痛,你忍著點。”
楚留蘇閉著眼睛輕輕點頭。
處理完畢之後,楚蓉兒喚了士兵前來,讓他引路,帶她求見守疆的鎮西大將軍。
北風拂動營牆上的花旗,獵獵作響。寒氣摧營,放哨的衛兵摸摸紫青的臉,依舊來回巡查。
進了將軍大帳,霍將軍正佇立在沙桌前,望著一片土丘戈壁,沉思了片刻後,拿起一杆小標旗,插在了一處河谷地。
楚蓉兒跪地拜見,霍將軍詫異地打量了一眼,抬手免了禮數。
“你個女娃子,怎麼進的軍營?”
楚蓉兒抬首鏗鏘道:“兄長患疾,傷勢嚴重,再加上軍中大夫無策,我得了訊息,就匆匆趕來。”
霍將軍眉頭皺成一團,“你是指左都尉楚留蘇?”
“嗯,正是哥哥”楚蓉兒咬了咬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