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廝端上剛擦過沾水瓷壁的沉溪酒罈,是三個瓶口拇指粗細的青瓷罈子,看那龜鱉一樣的壇肚,一定是哪個窯口的燒瓷師父專門燒的沉溪青瓷罈子,連壇身的花紋裝飾都是龍蛟盤繞,大氣磅礴。
後隨行的一個夥計是廚房的雜役,和堂主混得照面相熟,又是年紀相仿的少年,性情相投,端來昨晚剩下的一碟熟牛肉擺上桌,再找來一碟花生米,下酒絕配。
葉清逸也知“小李子”貪杯嗜酒,抱起酒罈子灌滿一小壺遞到他手上,叫他閒了口饞時燜幾口。
曾祥端灑然大笑,誇讚道:“梓哥哥,何時對我也偏心一下,讓我也覺得暖意滿滿。”
葉清逸斜掃一眼,拿起玉竹扇骨往他頭上一敲,再敲,唇角微微一笑道:“喝你的酒,管飽!”倒了三大碗,一碗推到葉洛手旁,右手做出請酒的謙恭狀。
“兄弟,來幹!”
葉洛捧起碗一禮,一氣下肚。
曾祥端也喝得生猛,一口燜了。
葉清逸喝得儒雅,玉面書生做態,喝了大概幾口,放下酒碗,冷淡道:“我不勝酒力,你們倆開懷暢飲。”
再舉碗喝了幾口,碗裡還剩下一些酒水,臉頰上淡淡霞暈有點泛起的痕跡。
“兄弟,留個名好稱呼!”葉清逸望著葉洛問道。
“葉洛!”
葉洛探手伸進碟中抓起一把花生粒,大拇指和食指信手一搓,褪去一層粉色紅皮,往嘴裡一丟,慢慢嚼吃起來。
曾祥端眼窺著那碟牛肉,夾了一筷子正欲往嘴裡喂,剛離嘴唇還有三寸,戛然閉住了嘴,把鮮牛肉夾在“梓哥哥”的碗中。
他嘿然笑道:“梓哥哥,來吃!”
葉清逸輕蔑地看了一眼,拿他也沒什麼辦法,幾片牛肉就放在了碗中。他再夾起一筷子送到自己嘴中,嚼起來還帶著聲響。
葉洛聽起來覺得十分爽口,出行太急,又加上近日又勤苦練劍,此時已經飢腸轆轆,嘴腔裡的唾液不由得漸漸增多。
葉洛捏住筷子,暗暗嚥了一下口水,夾了幾片喂在嘴中,勁道味美,再飲幾口陳年杏花酒,香氣綿延,久久不散。
良久,烤雞騰著熱氣呈上桌案,酥黃白嫩,曾祥端不知腦子搭錯了哪根弦,又扯了兩根雞腿塞在葉清逸的碗中,就差喂在嘴中畢恭畢敬伺候著了。
葉洛心裡思忖,這倆臭男人也太沒禮貌了,尤其是那黃臉的猴兒,被他當做空氣一般。
曾祥端抓起一隻捏在手中,一頭紮在雞屁股上撕咬下一塊,喂在嘴中大口吃將起來。
“好吃,好吃,梓哥哥,快吃啊,待會涼乎了就不好吃了。”
曾祥端轉眼一瞥葉洛,手裡抓著一塊雞胸撕扯,哈哈笑道:“兄弟,味道可還行?”
葉洛點點頭,飲了一口酒水,油潤滋美,和西塞為帥時的景象恰有異曲同工之妙。
“哦,對了,顧著吃了,你叫葉洛是吧!我這人遇見美味了,心情倍兒好,方才的那些蠻衝勁兒就都煙消雲散了,同在堂下圍桌吃喝,你也別往心坎裡去,一口酒沽下去就都是兄弟。”
葉洛哈哈大笑,讚歎道:“祥端兄可是真性情!”
曾祥端一愣,心想葉洛為什麼會知曉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