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通話手機的那一刻,何海陽忽感一直堵在朐口的悶氣一掃而光。難道這就是釋然嗎?
天際的地平線上,最後一抹夕陽正把天空渲染得燦爛如血。黎軒文被這殘陽籠罩著,不知在想些什麼,沉靜不語透著寂寥。
走上前,他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軒文,打算在這裡呆幾天?”
黎軒文沒有回頭,注視著漸漸暗下去的地平線:“明天就回去。”
換作平常,何海陽一定會驚訝,但是今天卻很平靜。他沒有問什麼,只是平淡的說:“正好,我明天也有事,想回去了。”
停了會,他還是問了出來:“為什麼不去找夏子青了?”
黎軒文頓了頓:“剛才我在想,這個時候雪言在做什麼呢?是不是也在看夕陽?難道深圳的夕陽比杭州的更好看嗎?當然不是。”
“你看,太陽落下去了,明天又會升上來。但是我卻沒有把握找到她,更沒有把握帶她回杭州。”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沉,幾乎沒法再繼續說下去:“忽然之間很後悔,為什麼要把她逼到深圳來。”
他仰頭看向何海陽,一直以來信任他、跟隨他的兄弟。兩個人最大的相同之處,就是對不屬於自己的感情太過執著。
他說道:“是我們太過執著了。”
何海陽沒想到,踏上深圳的這一天,他們兩人的狀態竟然都同時達到了新的起點。
他問道:“可是你不問問夏子青為了什麼要這麼做嗎?這次的損失大太了。”
“想想我們曾經為了什麼?你為了程安琪,我為了雪言。他當然也是為了雪言。”黎軒文說道,“如果金錢上的損失能將過去的一切抹平,此刻我還真願意傾家蕩產。”
何海陽狠狠的往他肩膀上捶了一掌:“可拉倒吧!傾家蕩產還有個毛的意義。你總說王雪言好,你看這次她都沒有阻攔夏子青。”
“說說而已。這次損失固然很大,作為教訓也足夠了。放心吧,一年時間就賺回來。平臺我不賣了,擴大經營。這個事交給你去做!”黎軒文堅定著說,“我相信夏子青根本就沒有和雪言商量過,因為他知道雪言不會同意這麼做。”
何海陽一時間忽感身上的擔子重了,他挺直了身體:“你能放下就最好。黎總,收到,我一定努力。”
在一格的時候,他總認為自己在王雪言的手下做事很丟人,但是現在他覺得,自己是時候放手一博了。
農村來的孩子怎麼了?夏子青不也可以幹得漂亮嗎?對於這個一下子讓黎軒文損失半個億的農村來的孩子,他有一種莫名的敬意。
只可惜,道不同不相為謀。但是天大之勢,向來是合久未分,分久未合。
或許有一天,大家可以做下來一起合作呢?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很快就有入夜的感覺。黎軒文起身,額頭上微微冒汗:“走吧,吃飯去。”
。。。
王雪言正對著眼前的一桌菜發愁,從醫院回來後,夏子青就讓保姆加強了飲食上的營養搭配。
她平常胃口就不大,現在也沒有提高。她皺著眉,輕聲對夏子青說:“你讓阿姨做這麼多菜,你可要吃光才行。”
他確實吃得大快朵頤:“你現在是兩個人吃,你吃不下也要加油。你不多吃點,孩子會餓著的。”
宋以珍看了看他們說話的樣子,像極了小兩口拌嘴,她給王雪言夾了一筷青菜:“明天要不就少食多餐吧?”
王雪言點點頭,略有心思的樣子。
下午她和陳晨聊了會,聊得比較多。把最近的事情都理了一下,跟著陳晨和她說,黎軒文和何海陽到了深圳。
她瞅了眼夏子青,他就像什麼事都不知道似的。就在她猶豫不決時,他給她倒了一碗湯:“喝點湯吧,別擔心,沒有人會來煩你的。”
她聽懂了,看來他也知道了,她弱弱的問道:“你知道了?”
“嗯!上次去杭州本來要和陳晨見面的,結果你住院了,都沒來得及看她。”他有點答非所問,但大概意思她聽明白了,也是陳晨通風報信。
“你這次出手太狠了。”王雪言想來想去都於心不忍。
夏子青毫不在意的吃著菜:“不下手狠哪裡對得起自己磨了這麼久的針?他欺負你,還想著欺負那誰,那我就欺負他。這一切都很公平。”
王雪言又被說得無理可駁,她愣了愣:“壞人。”
“雪言!”他很認真的說,“這個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好人和壞人。好人也可能做壞事,壞人也可以很好。都是要看做決定時的環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