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16時整,澳宋艦隊的一切行為的目的已經清楚了。
之所以一直保持直線行駛,之所以沒有試圖搶佔T位,之所以艦隊分為兩段...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引誘葡萄牙人陣前轉向,趁著他們還沒有變換完成,利用快速艦隊從中截斷葡萄牙人艦隊,將“T”字變為“十”字。
貝拉斯克船長定定地看著急速衝來的鉅艦,一言不發。那是多麼龐大的軍艦啊,在十幾公里外他尚無法感覺,但在這幾乎面對面的距離上,他卻能清楚地感受到這樣一條龐然大物的威壓。
那可能有兩千噸,他想。
他也從未見過這樣的戰術,以至於當他明白過來時,他甚至能夠清晰地看到掛著旗艦旗幟的那艘澳宋戰列艦表面上那層塗著木頭油漆的鐵殼。
他動了動嘴唇,又閉上嘴沒有說話。但最終他還是下令。
“讓小夥子們準備,300碼開始齊射,不用鏈彈了,換實心彈。”
這簡單的一句話幾乎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於是他疲憊地退後幾步,讓大副接管方向舵,自己一屁股坐在船長椅子上,雙手撫著臉沒有說話。
“太快了,太快了...”右側的弗朗西斯科少將喃喃道。他面無表情地看著越來越近的澳宋軍艦,不住地重複道。
船長拿開手,看著呆滯不知所措的少將。有一瞬間,他感覺自己正坐在馬德里的馬戲團裡,看著紅鼻子小丑在場地中央左扭右扭,觀眾們紛紛爆發出放肆的笑聲。
“這傢伙要是去馬戲團,準能將那個小丑擠走。”船長忽然有些肆意地想。
他現在有些放開了。自己之前做的所有決定都是符合一個稱職的船長身份的。放在歐洲戰場,即使不能算是神來之筆,但也不會出現錯誤。
只是這裡是印度洋,自己面對的不是英國佬或者尼德蘭人。
歐洲的海面上絕對不會出現這樣的戰術,因為沒有哪條船能夠頂著T字陣線的艦隊完成截斷,七八條主力艦完成的齊射會像狂風驟雨摧殘腐朽的木屋一樣將穿插艦隊打成篩子。
況且...“他們為什麼這麼快?”
澳宋確實太快了。如果有人能在天上看,他會看到葡萄牙人的艦隊就像一個南北指向的“)”,中間轉向90°而兩翼還在調頭過程中,處於一個尷尬的境地。
而澳宋快速艦隊憑藉忽然的加速,就像一支箭,即將把葡萄牙艦隊腰斬。
“開炮!”
劉思齊大吼著揮動旗幟,透過軌道集中到西海號艦艏的八門155毫米口徑滑膛炮同時噴出翻滾的濃煙,八顆重量超過25英磅的鐵球以肉眼幾乎不可見的速度飛越400米的距離,重重撞擊在鬱金香號戰列艦的艦艉,激起大片破碎的木塊。
捆綁在炮身和船舷上的纜繩被後坐力猛地拉緊,發出“嘣”的一聲輕響,隨即又鬆懈下來,微微傾斜的甲板讓大炮又往前滑了一小段距離。
炮組成員快速上前,一人抓著泡了濃醋的拖把塞進炮口來回扭動,一方面是熄滅裡面的火藥,另一方面也是要粗略地清洗炮膛。
在他拖動拖把的同時,另一人拿著打溼的棉布蓋在炮身上面,被火藥爆燃加熱的大炮將棉布蒸發出淡淡的水汽。
在拖把被拉出來後,早已等待著的夥伴立刻在炮口塞入用絲綢裹著的藥包,再放一塊木板,隨後一人小心地用專用工具托起一顆被燒得熾熱的鐵球,用推杆推進炮膛最裡面。
隨後,在各炮組完成準備後,炮兵少尉劉思齊再次大吼:“開炮!”
炮兵們抽出被火烤得發紅的鐵釺,從炮身尾部的小口刺了進去。
火熱的鐵釺刺穿了絲綢藥包,憑藉熱力將顆粒火藥引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