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銜結束後,總督繼續在大廳內與眾商人飲宴,言談間不時表現出對建奴不屑一顧的態度。
趙安因為在對日戰爭中高度配合軍方的工作,被在之前幾次小規模通氣會上已經被授予“榮譽騎士”的稱號(注1),在政治上被視為自己人,因此可以靠近總督他們所在的圈子。
一身戎裝的秦向平胸前佩戴著資歷章,衣領下方還佩有華貴的啟明星勳章。他右手端著酒杯,不時發出爽朗的笑聲,中氣十足的聲音在五六米外也能聽到。
“諸君在上次戰爭中出力甚大,我國政府與軍方都是記得的。”他微笑著放下酒杯,朝眾人拱拱手,神情非常溫和,“諸君已經證明了自己對我大中華的忠誠。澳宋、大明本為一家,或稱一華各表。諸位若是願意加入我大宋國籍,當可享受完全等於我澳宋本國公民的待遇。”
趙安站在人群外圍,一聽此言,手中的杯子便不由得一晃,險些把紅酒灑出來。
周遭圍著的十幾個人都是澳宋的積極合作者,少說也在戰爭中投入了十萬兩銀子,這下一聽到秦向平的話,一股莫名的靜謐便以秦向平為圓心,向四周擴散。
秦向平本人倒是一副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依舊不急不緩地向周圍人敬酒,臉上的笑容也仍然溫暖。
整個大廳漸漸沉默下來。站在靠外位置的商人都在觀察著總督身邊的人群,一種古怪的氛圍漸漸洋溢起來。
幾分鐘後,趙安身邊的一人忽然一咬牙,大聲道:“總督閣下,小人魏少安願意加入大宋國籍,為我澳宋事業盡心竭力!”
大廳裡的氣氛忽然被打破,原先還保持著詭異的平靜的人們一下子熱鬧起來,仿若一層薄薄的冰層融化後,泉水再次活躍起來一般。
一時間祝賀聲和報名聲不絕於耳,其他有資格加入澳宋國籍的商人如夢方醒,一個比一個聲音大,迫不及待要成為澳宋公民。
往日裡飛速向澳宋靠攏的趙安,此刻卻猶豫起來,腳步下意識地往外走,又忽然停住。
他家族裡有個秀才,喚作趙引弓的,平日裡既苦讀聖賢書,也多有練習澳宋軍械,先生曾點評有考上舉人甚至登上金鑾殿的前程...趙安實在擔心,若是自己這個族長加入澳宋國籍,會對自己那族親產生影響,以至於讓趙家以後失去一個大靠山。
他們卻是知道加入他國國籍意味著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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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趙安們正在天人交戰的時候,在大廳後方的花園裡,一場由朱鳴夏本人舉行的小規模聚餐也在進行。
朱鳴夏元老本人已經脫掉了沉重的軍禮服——在五月的臺北,穿著一身密不透風又好幾斤重的軍裝,還要佩戴一堆勳章,確實不是一件讓人愉快的事情。
花園裡,一張圓桌擺在小廣場上,侍者不停地將菜餚擺上來。餐桌上沒有酒,只放著幾瓶冰鎮在小木桶裡的果醋和汽水。
“各位請坐吧。”朱鳴夏笑著拉開座椅,自己首先坐下,然後站在桌子旁的年輕人們才紛紛落座。
我當時坐在朱元老右側,從我的右側一路排下去,分別是:東江協從軍陸軍顧問團團長張峰源少校,副團長黃才芳少校,騎兵顧問杜百川上尉,步兵顧問陳明上尉,炮兵顧問陳海平上尉,還有幾位負責情報工作的軍官(他們的名字還處於保密狀態,我就不一一列舉了)。
總的來說,除卻二十幾名顧問團成員留在東江軍中指導戰鬥,在遼南前線的顧問團領導團體已經全部抵達臺北。
朱鳴夏笑著擺擺手,示意我們先吃:“大家之前都沒好好吃東西,我自己也沒在宴會上填報肚子。我這不講什麼規矩,大家都是戰場上廝殺過的軍人,也別搞什麼形式主義。來,都隨便吃。”
見朱鳴夏自己夾起一塊烤乳豬,在白瓷碟子裡蘸了白糖送進嘴裡,我們也笑著把筷子伸向自己中意的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