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久彌雄看著在城門前列陣的唐津藩士兵,將刀收回刀鞘裡,高舉雙手準備上前。
然後他便看著對面一個穿著紅色具足的高大男子...也收刀入鞘,從身旁的侍從手裡接過一把火銃,隨後指著自己。
“嘿,嘿,我是多久...”
一聲槍響打斷了他的話。
多久彌雄面色僵硬地轉頭,身旁的某個御家人正捂著胸口躺在地上,身子一抖一抖的,看起來還沒死透。
尾崎有些遺憾地將步槍塞回山本手裡,心道自己是不是每天忙著練刀,把槍法給荒廢了,要不怎麼會打二十米外的固定靶都能脫靶,這在澳宋軍隊裡可是要挨批的。
“喂,對面那人,你說你姓多久嗎?”尾崎左手握著刀鞘,右手按在刀柄上,慢慢走出佇列,口中大聲道,“我聽說過你,是多久幸之助老賊的孫子,還是佐賀叛逆第一勇士。”
“什...什麼?”多久彌雄一愣,自己還沒把名字說出來呢,那人是怎麼認出自己的?而且自己也不是什麼第一勇士啊,自己哪配得上這種稱號呀,一定是搞錯了。
想到這裡,他正想繼續開口,那紅甲大漢便忽然一聲暴喝:“伊藤一刀流,江戶武士尾崎明一,前來討取閣下的首級!”
喊罷,尾崎明一便低下身子朝多久彌雄狂衝而去,冰冷的雙眼透過額前晃盪的劉海,死死鎖定正驚慌失措的目標。
多久彌雄哪受過這樣的架勢,他“啊”“啊”了幾聲,心中猛然閃過死亡的感覺,下意識地一偏,一道雪白的刀光便從自己右側劃過,被劃破的空氣激盪在他的臉上,還帶有一絲涼意。
“啊!”多久彌雄大叫一聲,連續後退幾步,終於拔出刀來,橫在身前,擋住尾崎勢大力沉地一記砍擊。
不過說也奇怪,明明看著對方收刀舉起氣沉丹田,再全力一擊,破空聲都那麼大,但砍在自己的刀背上卻沒什麼力氣,多久還以為自己要被這一刀砍成兩段了,沒想到還能完美地擋住。
他來不及想那麼多,握刀的右手下意識地向下一偏,將尾崎的刀滑開,手臂轉了一個小圓,揮刀砍向尾崎。
尾崎收刀的速度更快,竟後發先至地回刀,差之毫釐地架住多久的反擊,隨即身子前傾,用右肩抵住刀背,頂著太刀往前。
於是雙方兵士就看著一高一矮兩個穿著紅色具足的武士互相架住對方的刀刃,在灑著乾涸鮮血的空地上連推七八米,濺起的塵土將兩人隱隱籠罩。
山本努力睜大眼睛,只見飛揚的塵土裡,一道道閃亮的刀光在黃沙中綻放,同時傳來的還有刀刃相撞發出的清脆鳴響。
“對面的佐賀第一勇士,真是名不虛傳。”山本心想,“能在尾崎大人的刀下堅持那麼久,難怪會被鍋島逆賊派來守衛虛空要塞。”
“只是...那人到底叫什麼名字呢?是我之前走神了嗎?”
而在數百人的視線中央,多久彌雄心中的野心逐漸旺盛。他發覺面前這人雖然來勢洶洶,但本事好像就這麼一點,和自己打了十幾招,也就開場的拔刀術有威脅,其他招數都是平平無奇,和自己只在伯仲之間。
“自己好像能斬殺他!”多久心想。或許自己當眾把他斬殺,對方就會士氣大崩,說不得還會被自己率軍趁勢趕出要塞。
心中越想越對,他也漸漸轉守為攻,使出渾身解數對付尾崎,竟發揮出百分之兩百的實力,將自己的劍術師範傳授的技藝完完整整地打出,光就視覺效果而言堪稱絕妙。
“是時候了!”多久彌雄心中忽然閃過一道亮光。他猛地格開對付刺過來的一刀,雙手握刀一記撩殺。瞬時間,他彷彿看到尾崎被自己這一刀開膛破肚,倒在地上慘叫的樣子。
不過西方有位叫墨菲的哲學家說過,人越想什麼發生,什麼就偏不會發生。
於是多久便眼睜睜地看著對手以一種不可思議地速度抽回太刀,甚至還有工夫把刀刃換成刀背,在自己刀身五分之三的位置輕輕一磕,一股巨力便傳到自己手腕上,將刀震落。
尾崎下意識地露出一抹冷笑,自己煞費苦心地引導這個弱雞打了那麼久,終於可以給他個痛快了。
“你不是...”多久正要叫喊出來,尾崎便一腳踹在他的肚子上,將他踢到在地上,再踏上一隻腳,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沒錯,老子是故意的。”尾崎低下頭,用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到——而且是說的漢語。
看著腳底下的多久露出無法相信的驚駭神情,抬起頭的尾崎再次露出了冰冷和堅毅的表情:“很不錯,多久君,你不愧是叛逆的第一勇士。”
“現在,讓鄙人討取你的首級吧!”
手起,刀落,一腔熱血灑滿地。
“敵羞,吾去脫他衣!”尾崎高舉多久的腦袋,對著瑟瑟發抖的佐賀藩足輕露出了殘暴又矜持的笑容。他慢慢向前舉起滴血的太刀,“全軍出擊,一個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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