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網路小說 > 玄幻魔法 > 鹿鼎記 > 第二十三回 天生才士定多癖 君...

第二十三回 天生才士定多癖 君... (第3/6頁)

韋小寶身穿護身寶衣,若不是匕首鋒利無匹,本來絲毫傷他不得,匕首雖然透衣而過,卻已無甚力道,入肉甚淺。但他眼見胸口流血,傷處又甚疼痛,只道難以活命,喃喃的道:“謀殺親夫……咳咳,謀殺親夫……”

那女郎倒在地下,哭道:“是我殺了他,老和尚,你快快殺了我,給他……給他抵命便了。”澄觀道:“咳,我師叔點化於你,女施主執迷不悟,也就罷了,這般行兇……殺人,未免太過。”韋小寶道:“我……我要死了,咳,謀殺親……”

澄觀一怔,飛奔出房,取了金創藥來,敷在他傷口,說道:“師叔,你大慈大悲,點化兇頑,你福報未盡,不會就此圓寂的。再說,你傷勢不重,不打緊的。”

韋小寶聽他說傷勢不重,精神大振,果覺傷口其實也不如何疼痛,說道:“俯耳過來,啊喲,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澄觀彎腰將耳朵湊到他嘴邊。韋小寶低聲道:“你解開她穴道,可是不能讓她出房,等她全身武藝都施展完了,這才……這才……”澄觀道:“這才如何?”韋小寶道:“那時候……那時候才……”心想:“就算到了那時候,也不能放她。”說道:“就……就照我吩咐……快……快……我要死了,死得不能再死了。”

澄觀聽他催得緊迫,雖然不明其意,還是回過身來,彈指解開那女郎被封的穴道。

那女郎眼見韋小寶對澄觀說話之時鬼鬼祟祟,心想這小惡僧詭計多端,臨死之時,定是安排了毒計來整治我,否則幹麼反而放我?當即躍起,但穴道初解,血行未暢,雙腿麻軟,又即摔倒。澄觀呆呆的瞧著她,不住唸佛。那女郎驚懼更甚,叫道:“快快一掌打死了我,折磨人不是英雄好漢。”澄觀道:“小師叔說此刻不能放你,當然也不能害死你。”

那女郎大驚,臉上一紅,心想:“這小惡僧說過,他說什麼也要娶我為妻,否則死不瞑目,莫非……莫非他在斷氣之前,要……要娶我做……做什麼……什麼老婆?”側身拾起地下柳葉刀,猛力往自己額頭砍落。

澄觀袍袖拂出,捲住刀鋒,左手衣袖向她臉上拂去。那女郎但覺勁風颳面,只得鬆手撤刀,向後躍開。澄觀衣袖一彈,柳葉刀激射而出,噗的一聲,釘入屋頂樑上。那女郎見他仰頭望刀,左足一點,便從他左側竄出。澄觀伸手攔阻。那女郎右手五指往他眼中抓去。澄觀翻手拿她右肘,說道:“雲煙過眼,這是江南蔣家的武功。”那女郎飛腿踢他小腹。澄觀微微彎腰,這一腿便踢了個空,說道:“這一招空谷足音,源出山西晉陽,乃是沙陀人的武功。不過沙陀人一定另有名稱,老衲孤陋寡聞,遍查不知,女施主可知道這一招的原名麼?”

那女郎哪來理他,拳打足踢,指戳肘撞,招數層出不窮。澄觀一一辨認,只是她出招甚快,已來不及口說,只得隨手拆解,一一記在心中。那女郎連出數十招,都被他毫不費力的破解,眼見難以脫身,惶急之下,一口氣轉不過來,晃了幾下,暈倒在地。

澄觀嘆道:“女施主貪多務得,學了各門各派的精妙招數,身上卻無內力,久戰自然不濟。依老衲之見,還是從頭再練內力,方是正途。此刻打得脫了力,倘若救醒了你,勢必再鬥不免要受內傷,還是躺著多休息一會,女施主以為如何?不過千萬不可誤會,以為老衲袖手旁觀,任你暈倒,置之不理。啊喲,老衲胡里胡塗,你早已暈昏,自然聽不到我說話,卻還在說個不休。”

走到榻邊一搭韋小寶脈搏,但覺平穩厚實,絕無險象,說道:“師叔不用擔心,你這傷一點不要緊的。”

韋小寶笑道:“這小姑娘所使的招數,你都記得麼?”澄觀道:“倒也記得,只是要以簡明易習的手法對付,卻是大大的不易。”韋小寶道:“只須記住她的招數就是。至於如何對付,慢慢再想不遲。”澄觀道:“是,是,師叔指點得是。”韋小寶道:“等她拳腳功夫使完之後,再讓她使刀,記住了招數。”澄觀道:“對,兵刃上的招數,也要記的。只不過有一件事為難,她的柳葉已釘在樑上了。只怕她跳不到那麼高,拿不到。”韋小寶問道:“你呢?你能跳上去取下來嗎?”澄觀一怔,哈哈一笑,道:“師侄真是胡塗之極。”

他這麼一笑,登時將那女郎驚醒。她雙手一撐,跳起身來,向門口衝出。

澄觀左袖斜拂,向那女郎側身推去。那女郎一個踉蹌,撞向牆壁,澄觀右袖跟著拂出,擋在牆前,將她身子輕輕一託,那女郎登時站穩。她一怔之際,知道自己武功和這老僧相差實在太遠,繼續爭鬥徒然受他作弄,當即退了兩步,坐在椅中。澄觀奇道:“咦,你不打了?”那女郎氣道:“打不過你,還打什麼?”澄觀道:“你不出手,我怎知你會些什麼招式?怎能想法子來破你的武功?你快坑詔手罷?”

那女郎心想:“好啊,原來你誘我動手,是要明白我武功家數,我偏不讓你知道。”突然間躍起身來,雙拳直上直下,狂揮亂打,兩腳亂踢,一般的不成章法。

澄觀大奇,叫道:“咦,啊,古怪!希奇!哎!唷!不懂!奇哉!怪也!”但見她每一招都是見所未見,偶爾有數招與某些派中的招式相似,卻也是小同大異,似是而非,一時之間,頭腦中混亂不堪,只覺數十年勤修苦習的武學,突然全都變了樣子,一切奉為天經地義,金科玉律的規則,霎時間盡數破壞無遺。

他哪知道那女郎所使的,根本不是什麼武功招式,只是亂打亂踢。她知道不論自己如何出手,這老僧決計不會加害,最多也不過給他點中了穴道,躺在地上動彈不得而已,他若要制住自己,原不過舉手之勞,縱然自己使出最精妙的武功,結果也無分別,不如就此亂打亂踢。你要查知我武功的招式,我偏偏教你查不到。

澄觀熟知天下各門各派的武功,竟想不到世上盡有成千成萬全然沒學過的武功之人,打起架來,出拳便打,發足便踢,懂什麼拳法腳法,招數正誤?但見那女郎各種奇招怪式,源源不絕,無一不是生平從所未見,向所未聞,不由得惶然失措。

他畢生長於少林寺中,自剃度以來,從未出過寺門一步。少林寺中有人施展拳腳,自然每一招都有根有據,有人講到各派武功,自然皆是精妙獨到之招,這些小孩子的胡打亂踢,人人都見得多了,偏偏就是這位少林寺般若堂首座,武功淵博的澄觀大師從來沒見過,也從來沒人聽說過。他再看得十餘招,不由得目瞪口呆,連“奇哉怪也”的感嘆之辭也說不出口了,眼前種種招式,紛至沓來:“這似乎是武當長拳的倒騎龍,可是收式不對。難道是從崆峒派雲起龍驤這一招中化出來?咦?這一腳踢得更加怪了,這樣直踢出去,給人隨手一拿,便抓住了足踝。但武學之道,大巧不能勝至拙,其中必定藏有極厲害的後著變化。啊,這一招她雙手抓來,要抓我頭髮,可是我明明沒有頭髮,那麼這是虛招了。武術講究中有實,實中虛,為什麼要抓和尚頭髮,其中深意,不可不細加參詳……”

那女郎出手越亂,澄觀越感學惘,漸漸由不解而起敬佩,由敬佩而生畏懼。

韋小寶眼見那女郎胡亂出手,澄觀卻一本正經地凝神鑽研,忍不住“哈”的一聲,笑了出來。這一笑牽動處,甚是疼痛,只是咬牙忍住,一時又痛又好笑,難當之極。

澄觀正自惶惑失措,忽然聽得韋小寶發笑,登時面紅過耳,心道:“師叔笑我不識得這女施主的奇妙招數,只怕要請她來當般若堂的首座。”一回頭,見他神色痛苦,更感歉仄:“師叔心地仁厚,要我將首座之位讓了給這位女施主,這話一時卻說不出口。”但見那女郎拳腳越來越亂,心想:“古人說道,武功到於絕指,那便羚羊掛角,無跡可尋。聽說前朝有位獨孤敗大俠,又有位令狐沖大俠,以無招勝有招,當世無敵,難道……難道……”

他只須上前一試,隨便一拳一腳,便能把那女郎打倒。只是武學大師出手,必先看明對方招數,謀定後動,既對那女郎的亂打亂踢全然不識,便如黔虎初見驢子,惶恐無已。

那女郎卻也不敢向他攻擊。一個亂打亂踢,憤怒難抑;一個心驚膽戰,胡思亂想。那女郎亂打良久手足痠軟,想到終究難以脫困,心中一陣氣苦,突然一晃身子,坐倒在地。

澄觀大吃一驚,心道:“故老相傳,武功練到極高境界,坐在地下即可遙遙出手傷人,只怕……只怕……”腦中本已一片混亂,惶急之下,熱血上衝,登時暈了過去,慢慢坐倒。

那女郎又驚又喜,生怕他二人安排下什麼毒辣詭計,不敢上前去殺這老少二僧,起身便即衝出禪房。般若堂眾僧忽見一個少女向外疾奔,都是驚詫不已,未得尊長號令,誰也不敢上前阻攔。韋小寶臥在榻上,也只有乾瞪眼的份兒。

過了良久,澄觀才悠悠醒轉,滿臉羞漸,說道:“師叔,我……我實在愧對本寺的列祖列宗。”韋小寶苦笑道:“你到底想到哪裡去啦?”澄觀道:“這位女施主武功精妙,師侄一招也識他不得,孤陋寡聞,實在慚愧之至。”用心記憶那女郎的招式,可是她招數變幻無窮,全無脈絡可循,卻哪裡記得住了?他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手扶牆壁,又欲暈倒。

韋小寶笑道:“你……你說她這樣亂打一氣,也是精妙武功?哈哈,呵呵,這……這可笑……笑死我了。”澄觀奇道:“師叔說這……這是亂打一氣,不……不是精妙武功?”韋小寶按住傷口,竭力忍笑,額頭汗珠一粒粒滲將出來,不住咳嗽,笑道:“這是天下每個小孩兒……小孩兒……都……都會的……哈哈……啊喲……笑死我了。”

澄觀吁了口氣,心下兀自將信將疑,臉卻上有了笑容,說道:“師叔,當真這是亂打一氣?怎地我從來沒見過?”韋小寶笑道:“少林寺中,自然從來沒這等功夫。”澄觀抬頭想了半天,一拍大腿,道:“是了。這位女施主這些拳腳雖然奇特,其實極易破解,只須用少林長拳最粗淺的招式,便可取勝。只是……只是師侄心想天下決無如此容易之事,大巧若拙,大智大愚,良賈深藏若虛,外表看來極淺易的招式之中,定然隱伏有高深武學精義。難道這些拳腳,真的並無高深之處?這倒奇了。這位女施主為什麼要在這裡施展,那些招式似乎不登大雅之堂……那豈不是貽笑方家麼?”韋小寶笑道:“我看也沒什麼奇怪。她使不出什麼新招了,就只好胡亂出手。唉,哈哈,呵呵!”忍不住又大笑起來。

韋小寶所受刀傷甚輕,少林寺中的金創藥又極具靈效,養息得十多天,也就好了。他是當今皇帝的替身,在寺中地位尊祟,誰也不敢問他的事,此事既非從所周知,只要他自己不說,旁人也就不知。他養傷之時,澄觀將兩個女郎所施的各種招式一一錄明,想出了破解的法子,一等韋小寶傷愈,便一招一式的傳他。

澄觀所教雖雜,但大致以“拈花擒拿手”為主。“拈花擒拿手”是少林派的高深武學,純以渾厚內力為基,出手平淡衝雅,不雜絲毫霸氣。禪宗歷代相傳,當年釋迦牟尼在靈山會上,手拈金色波羅花示眾,眾皆默然,不解其意,獨有迦葉尊者破顏微笑。佛祖說道:“我有正法眼藏,涅磐妙心,實相無相,微妙法門,不立文字,教外別傳,付囑摩訶迦葉。”摩訶迦葉是佛祖的十大弟子之一,稱為“頭陀第一”,禪宗奉之為初祖。少林寺屬於禪宗,注重心悟。想佛祖拈花,迦葉微笑,不著一言,妙悟於心,那是何等超妙的境界?後人以“拈花”兩字為這路擒拿之名,自然每一招都是姿式高雅,和尋常擒拿手的扳手攀腿,大異其趣。只是韋小寶全無內力根基,以如此斯文雅緻的手法拿到高手身上,只要被對方輕輕一揮,勢必摔出幾個筋斗跌得鼻青臉腫,不免號啕大哭,微笑云云,那是全然說不上了,幸而那兩個女郎地是全無內力,以此對付,倒也用得上。澄觀心想對方是兩個少女,不能粗魯相待,因此教的著重於這路手法。

韋小寶當日向海天富學武功,由於有人監督,兼之即學即用,總算學到了一點兒,此後陳近南傳他武功圖譜,只學得幾次,便畏難不學了。至於洪教主洪夫人所授的救命六招,也只馬馬虎虎的學個大概,離神龍島後便不再練習了。可是這一次練武,為的是要捉那綠衫女郎來做老婆,自己做不成她老公便得上刀山,下油鍋,死後身入十八層地獄,此事非同小可,學招時居然十分用心,一招一式,和澄觀拆解試演。

學得幾天,又懶了起來,忽然想起到雙兒:“這小丫頭武功不弱,大可對付得了這兩個姑娘,我只須叫雙兒在身邊保駕便是,不用自己學武功了。”轉念又想:“我自己使本事拿住那綠衣姑娘,香香她的面孔,這才夠味。叫雙兒點了她穴道,我再去香面孔,太也沒種,這綠衣姑娘更加要瞧我不起。而且叫好雙兒做這等事,她縱然聽話,心裡一定難過,我也不能太對她不住了。就算兩人的臉孔都香,公平交易,她二人也必都不喜歡。”終於強打精神,又學招式。

這天澄觀說道:“師叔,你用心學這種武功,其實……其實沒有什麼用處的。你這樣拿在我身上,倘若我內力不吐,你的手腕……你的手腕就這個……那個……”韋小寶笑道:“我的手腕就這個地個喀喇一響,斷之哀哉了。”澄觀道:“你老望安,我是決不會對你使上內勁的,師侄萬萬不敢。不過師侄之見,還是從頭自少林長拳學起,循序漸進,才是正途。”韋小寶道:“咱們練的招式為什麼不是正途?”澄觀道:“這些招式沒有內功根基。遇上了高手,不論變化多麼巧妙,總不免一敗塗地。只有對付那兩位女施主,才有用處。”

韋小寶笑道:“那好極了,我就是要學來對付這位女施。”

最新小說: 心電競:異界網咖修真錄 重生成偏執大佬的小心肝 致未識之神——淡墨櫻之歌 燼神錄 獨掌輪迴之聖帝 帝君送個小蘋果 盜命記 從冷宮皇子開始無敵 大啟審死官 烏璐斯傳奇 神帝爭霸 苟在玄幻世界隻手遮天 開局就碰瓷首富當爹地 玩家降臨,這個掌門我不當了 崛起之藍色天堂 弦月咖啡館的日常 葬仙塔 被抽骨換髓入贅妖宮後,我屠盡人族 我殺鬼就變強:無敵從呼吸法開始 好孕惡雌嬌又撩,眾獸夫排隊求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