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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金戈運啟驅除會 玉匣書... (第1/7頁)

韋小寶見到皇帝,縱然他面目如同妖魔鬼怪,也決不會呼喊出聲,但一見到居然是小玄子,這一下驚詫真是非同小可,呼聲出口,知道大事要糟,當即轉身,便欲出房逃命,但心念電轉:“小玄子武功比我高,這鰲拜更是厲害,我說什麼也逃不出去。”靈機一動,心道:“咱們這一寶押下了!通殺通賠,就是這一把骰子。”縱身而出,擋在皇帝身前,向鰲拜喝道:“鰲拜,你幹什麼?你膽敢對皇上無禮麼?你要打人殺人,須先過我這一關。”

鰲拜身經百戰,功大權重,對康熙這少年皇帝原不怎麼瞧在眼裡。康熙(按:康熙本是年號,但通俗小說習慣,不稱他本名玄燁而稱之為康熙)譏刺他要殺蘇克薩哈是出於私心,正揭破了他的痛瘡。這人原是個衝鋒陷陣的武人,盛怒之下,便握拳上前和康熙理論,倒也並無犯上作亂之心,突然間見書架後面衝出一個小太監,擋在皇帝的面前,叱責自己,不由得吃了一驚,這才想起做臣子的如何可以握拳威脅皇帝,急忙倒退數步,喝道:“你胡說什麼?我有事奏稟皇上,誰敢對皇上無禮了?”說著又倒退了兩步,垂手而立。

每天和韋小寶比武的小玄子,正是當今大清康熙皇帝。他本名玄燁,眼見韋小寶不識得自己,問自己叫什麼名字,童心一起,隨口就說是“小玄子”。他秉承滿洲人習性,喜愛角抵之戲,只是練習摔角這門功夫,必須扭打跌撲,扳頸拗腰。侍衛們雖教了他摔角之法,卻又有誰敢對皇帝如此粗魯無禮?有誰敢去用力扳他的龍頭,扼他的御頸?被逼不過之時,只好裝模作樣,皇帝御腿掃來,撲地便倒,御手扭來,跪下投降,勉強要還擊一招半式,也是碰到衣衫邊緣,便即住手。康熙一再叮囑,必須真打,眾侍衛可沒一個有此膽子,最多不過扮演得象了一些而已。和皇帝下棋,尚可假意出力廝拚,殺得難解難分,直到最後關頭方輸(據說清末慈禧太后與某太監下象棋,那太監吃了慈禧的馬,說道:“奴才殺了老佛爺的一隻馬。”慈禧怒他說話無禮,立時命人將他拖了出去,亂棒打死),這摔角之戲,卻萬難裝假,就算最後必輸,中間廝打之時,有誰敢抓起皇帝來摔他一交?

康熙對摔角之技興味極濃,眼見眾侍衛互相比拚時精采百出,一到做自己的對手,便戰戰兢兢,死樣活氣,心下極不痛快,後來換了太監做對手,人人也均如捱打不還手的死人一般。做皇帝要什麼有什麼,但要找一個真正的比武對手,卻萬難辦到,有時真想微服出宮,去找個老百姓打上一架,且看自己的武功到底如何,但這樣做畢竟太過危險,終究不過是少年皇帝心中偶爾興起的異想天開而已。

這天與韋小寶相遇,比拚一場,韋小寶出盡全力而仍然落敗。康熙不勝之喜,生平以這一架打得最是開心。韋小寶約他次日再比,正是投其所好。從此兩人日日比武,康熙始終不揭破自己身份,比武之時,也從不許別的太監走近,以免洩露了秘密,這小太監只要一知道對手是皇帝,動起手來便毫無興味了。

宮中太監逾千,從來沒見過皇帝的本來亦復不少,但淨身入宮,首先必當學習宮中種種規矩、品級服色等高下分別,見到康熙身穿皇帝服色而居然不識,也只有韋小寶這冒牌貨一人了。就康熙而言,這個胡塗小太監萬金難買,實是難得而可貴之至。

此後康熙的武功漸有長進,韋小寶居然也能跟得上,兩人打來打去,始終旗鼓相當,而韋小寶卻又稍遜一籌,這樣一來,康熙便須努力練功,才不致落敗。他是個十分要強好勝之人,練功越有進步,興味越濃,對韋小寶的好感也是大增。

這日鰲拜到上書房來啟奏要殺蘇克薩哈,康熙早已知道,鰲拜為了鑲黃旗和正白旗換地之爭,與蘇克薩哈有仇,今日一意要殺蘇克薩哈,乃是出於私怨,因此遲遲不肯准奏。那知鰲拜囂張跋扈,盛怒之下顯出武人習氣,捋袖握拳,便似要上來動手。鰲拜身形魁梧,模樣猙獰,康熙見他氣勢洶洶的上來,不免吃驚,一眾侍衛又都候在上書房外,呼喚不及,何況眾侍衛大都是鰲拜心腹,殊不可靠,正沒做理會處,恰好韋小寶躍了出來。康熙大喜,尋思:“我和小桂子合力,便可和鰲拜這廝鬥上一斗了。”待見鰲拜退下,更是寬心。

韋小寶情不自禁的出聲驚呼,洩露了行藏,只得鋌而走險,賭上一賭,衝出來向鰲拜呼喝,不料一喝之下,鰲拜竟然退下,不由大樂,大聲道:“殺不殺蘇克薩哈,自然由皇上拿主意。你對皇上無禮,想拔拳頭打人,不怕殺頭抄家嗎?”

這句話正說到了鰲拜心中,他登時背上出了一陣冷汗,知道適才行事實在太過魯莽,當即向康熙道:“皇上不可聽這小太監的胡言亂語,奴才是個大大的忠臣。”

康熙初親大政,對鰲拜原是十分忌憚,眼見他已有退讓之意,心想此刻不能跟他破臉,便道:“小桂子,你退在一旁。”韋小寶躬身道:“是!”退到書桌之旁。

康熙道:“鰲少保,我知道你是個大大的忠臣。你衝鋒陷陣慣了的,原不如讀書人那樣斯文,我也不來怪你。”鰲拜大喜,忙道:“是,是。”康熙道:“蘇克薩哈之事,便依你辦就是。你是大忠臣,他是大奸臣,朕自然賞忠罰奸。”鰲拜更是喜歡,說道:“皇上這才明白道理了。奴才今後總是忠心耿耿的給皇上辦事。”康熙道:“很好,很好。朕稟明皇太后,明日上朝,重重有賞。”鰲拜喜道:“多謝皇上。”康熙道:“還有什麼事沒有?”鰲拜道:“沒有了,奴才告退。”

康熙點點頭,鰲拜笑容滿臉,退了出去。

康熙等他出房,立刻從椅中跳了出來,笑道:“小桂子,這秘密可給你發現了。”

韋小寶道:“皇上,我這……這可當真該死,一直不知道你是皇帝,跟你動手動腳,大膽得很。”

康熙嘆了口氣,道:“唉,你知道之後,再也不敢跟我真打,那就乏味極了。”韋小寶笑道:“只要你不見怪,我以後仍是跟你真打,那也不妨。”康熙大喜,道:“好,一言為定,若不真打,不是好漢。”說著伸手出來。韋小寶一來不知宮廷中的規矩,二來本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憊懶人物,當即伸手和他相握,笑道:“今後若不真打,不是好漢。”兩人緊握著手,哈哈大笑。

皇太子自出孃胎,便註定了將來要做皇帝,自幼的撫養教誨,就與常人全然不同,一哭一笑,一舉一動,無不是眾目所視,當真是沒半分自由。囚犯關在牢中,還可隨便說話,在牢房之中,總還可任意行動,皇太子所受的拘束卻比囚犯還厲害百倍。負責教讀的師保、服侍起居的太監宮女,生怕太子身上出了什麼亂子,整日價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太子的言行只要有半分隨便,師傅便諄諄勸告,唯恐惹怒了皇上。太子想少穿一件衣服,宮女太監便如大禍臨頭,唯恐太子著涼感冒。一個人自幼至長,日日夜夜受到如此嚴密看管,實在殊乏人生樂趣。歷朝頗多昏君暴君,原因之一,實由皇帝一得行動自由之後,當即大大發洩歷年所積的悶氣,種種行徑令人覺得匪夷所思,泰半也不過是發洩過份而已。

康熙自幼也受到嚴密看管,直到親政,才得時時吩咐宮女太監離得遠遠地,不必跟隨左右。但在母親和眾大臣眼前,還是循規蹈矩,裝作少年老成模樣,見了一眾宮女太監,也始終擺出皇帝架子,不敢隨便,一生之中,連縱情大笑的時候也沒幾次。

可是少年人愛玩愛鬧,乃人之天性,皇帝乞丐,均無分別。在尋常百姓人家,任何童子天天可與遊伴亂叫亂跳,亂打亂鬧,這位少年皇帝卻要事機湊合,方得有此“福緣”。他只有和韋小寶在一起時,才得無拘無束,拋下皇帝架子,縱情扭打,實是生平從所未有之樂,這些時日中,往往睡夢之中也在和韋小寶扭打嬉戲。

他拉住韋小寶的手,說道:“在有人的時候,你叫我皇上,沒人的時候,咱們仍和從前一樣。”韋小寶笑道:“那再好沒有了。我做夢也想不到你是皇帝。我還道皇帝是個白鬍子老公公呢。”

康熙心想:“父皇崩駕之時,不過二十四歲,也不是甚麼白鬍子老公公,你這小傢伙怎地什麼也不知道?”問道:“難道海老公沒跟你說起過我麼?”韋小寶搖頭道:“沒有。他便是教我練功夫。皇上,你的功夫是誰教的?”康熙笑道:“咱們說過沒人的時候,還是和從前一樣,怎麼叫我皇上了?”韋小寶笑道:“對,我心裡有點慌。”

康熙嘆了口氣,說道:“我早料到,你知道我是皇帝之後,再也不會象從前那樣跟我比武了。”韋小寶微笑道:“我一定跟以前一樣打,就只怕不容易。喂,小玄子,你的武功到底是誰教的?”康熙道:“我可不能跟你說。你問來幹什麼?”韋小寶道:“鰲拜這傢伙自以為武功了得,對你磨拳擦掌的,倒象想要打人。我想你師父武功很高,咱們請你師父來對付他。”康熙微微一笑,搖頭道:“不成的,我師父怎能做這種事?”

韋小寶道:“可惜我師父海老公瞎了眼睛,否則請他來打鰲拜,多半也贏得了他。啊,有了,明兒咱二人聯手,跟他打上一架,你看如何?這鰲拜雖說是滿洲第一勇士,但咱二人併肩子上,就未必會輸給他。”康熙大喜。叫道:“妙極,妙極!”但隨即知道此事決計難行,搖了搖頭,嘆道:“皇帝跟大臣打架,那太也不成話了。”韋小寶道:“你不是皇帝就好了!”

康熙點了點頭,一霎時間,頗有些羨慕韋小寶這小太監,愛幹什麼便幹什麼,雖在皇宮之中,倒也逍遙自在。又想起適才鰲拜橫眉怒目,氣勢洶洶,大踏步走上來的神態,不禁猶有餘悸,尋思:“這人對我如此無禮,他要殺誰,便非殺誰不可,半點也不將我瞧在眼裡。到底他做皇帝,還是我做皇帝哪?只是朝中宮裡的侍衛總管都由他統率,八旗兵將也歸他調動,我如下旨殺他,他作起亂來,只怕先將我殺了。我須得先換侍衛總管,再撤他的兵權,然後再罷他輔政大臣的職位,最後才將他推出午門,斬首示眾,方洩我心頭之恨。”

但轉念又想,此計也是不妥,只要一換侍衛總管,鰲拜便知是要對付他了,此人大權在握,如果給他先下手為強,自己可要遭殃,只有暫且不動聲色,待想到妥善的法子再說。

他不願在韋小寶面前顯得沒有主意,說道:“你這就回海老公那裡去罷,好好用心學本事,明日咱們仍在那邊比武。”韋小寶應道:“是。”康熙又道:“你見到我和鰲拜的事,可不許跟誰提起。”韋小寶道:“是。這裡沒有旁人,我要走便走,不跟你請安磕頭了。”康熙哈哈一笑,擺手道:“不用了。明兒仍是死約會,不見不散。”

韋小寶雖然沒偷到《四十二章經》,但發現日日與他比武之人竟然便是皇帝,實是興奮萬分。幸好海老公雙眼盲了,瞧不出他的神情有異,只是覺得他今日言語特多,不知遇上了什麼高興事情,試探了幾句。韋小寶卻十分機警,不露半點口風。

次日韋小寶去和康熙比武,他心中頗想和平日一般打法,但既知他是皇帝,自衛時儘管守得嚴密,反擊的招數卻自然而然的疲弱無力。康熙明白他心意,進攻時也不出全力,心想對方既有顧忌,自己使勁攻擊,未免勝之不武。只打得片刻,韋小寶已輸了兩個回合。

康熙嘆了口氣,問道:“小桂子,昨兒你到我書房去幹什麼?”韋小寶道:“溫有道昨天發燒,起不了身,他兄弟叫我到上書房去幫著打掃收拾。我沒做慣,手腳慢了些,不想遇到了你。”他說得煞有介事,不但面不改色,幾乎連自己也相信確是如此。

康熙道:“你知道我是皇帝之後,咱們再也不能真打了。”頗感意興索然。韋小寶道:“我也覺得今天打來沒什麼勁道。”康熙忽然想起,說道:“我倒有個法兒。咱們既然不能再打,我只好瞧你跟別人打,過過癮也是好的。來,你跟我去換衣服,咱們到布庫房去。”韋小寶道:“布庫房是什麼地方?放布匹的庫房嗎?”康熙笑道:“不是的。布庫房是武士練武摔跤的地方。”韋小寶拍手笑道:“那好極了!”

康熙回去更衣,韋小寶跟有後面。康熙一換了袍服,十六名太監前呼後擁,到布庫房去瞧武士摔跤,那就神色莊嚴,再也不跟韋小寶說笑了。

眾武士見皇上駕到,無不出力相搏。康熙看了一會,叫一名胖大武士過來,說道:“我身邊有個小太監,也學過一點摔跤,你教他幾手。”轉頭向韋小寶道:“你跟他學學。”說著左眼睞了一睞。他二人均已見到,這武士雖然身材魁梧,卻是笨手笨腳,看來不是韋小寶的對手。

兩人下場之後,扭打幾轉,韋小寶使出一招“順水推舟”要將那武士推出去。不料那武士身子太重,說什麼也推不倒。武士首領背轉身子,連使眼色。那胖大武士會意,假裝腳下踉蹌,撲地倒了,好一會爬不起來。眾武士和太監齊聲喝采。

康熙甚是喜歡,命近侍太監賞了一錠銀子給韋小寶,暗想:“這小桂子武功不及我,他能推倒這胖大傢伙,我自己也能。”心癢難搔,躍躍欲試,但礙於萬乘之尊,總不能下場動手,嘆了口氣,向近侍太監道:“你去選三十名小太監來,都要十四五歲的,叫他們天天到這裡來練功夫,那一個學得快的,象這小桂子那樣,我就有賞賜。”那太監含笑答應,心想皇帝是小孩心性,要搞些新玩意。

韋小寶回到屋中,海老公問起今日和小玄子比武的經過。韋小寶說得有聲有色,似乎一番大戰,雙方打得激烈非凡。但海老公細問之下,立刻發覺了破綻,沉著臉問道:“小玄子怎麼啦?今日生了病嗎?”韋小寶道:“沒有啊,不過他精神不大好。”海老公哼了一聲,道:“你從頭到尾,一招一式的說給我聽。”韋小寶情知瞞他不過,只得照實細細說了。

海老公抬起了頭,緩緩道:“這一招你明明可以將他腦袋扳向左方,你卻想把他身子抱起,以致落敗。你不是不會,而是故意在讓他,那是什麼緣故?”

韋小寶笑道:“我也沒故意讓他。只不過他打得客氣,我也就手下留情。我和他做了好朋友,自然不能打得太過份了。”想到自己和皇帝是“好朋友”,不自禁的十分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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