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寧風的肩頭像是被什麼人拍了一下,他疑惑地抬起頭看了看,一道黑影快速的從他身邊走過,並沒有刻意的回頭或者動作有所遲疑,寧風四下望了望,盯著那道越走越遠的身影看了許久,兩道身影開始快速的在腦海中重合,寧風不疑有它,轉身跟了上去,一直到了一處僻靜的瓦房,前面那道人影左右看了看,就像是沒看到寧風似的推開木門鑽了進去,木門卻是半掩著並沒有關嚴實,這自然是他有意為之,寧風會意,確定身後沒有人跟蹤一個閃身進了木門然後關緊房門。
饒是白天,瓦房裡依舊光線極是暗淡,前面的身影依舊沒有停留也沒有說話,只是這次和寧風一前一後在前面帶路,他的手裡提著盞剛剛點燃的油燈,一直往昏暗的屋子裡面走,寧風跟著他走了約莫一炷香時間,下了樓梯進了一處好像是地窖的地方,寧風不得不感慨這處地方當真是不小,怕是生人第一次來沒人帶路一個不小心就會迷路,這一路東拐西拐本就沒什麼方向感的寧風還真有些迷糊了,不過他倒是對前面的人很是放心。
“師弟,你怎麼膽子這麼大,還敢明目張膽的往街上跑,不知道全城的勢力都在抓捕咱們天風學院的弟子嗎?”孟由有些後怕的開口道,這麼久走下來,孟由還是第一次開口說話,可見他謹慎到了何種程度,這也讓寧風的心頭一緊,這麼看來,怕是學院的情況不容樂觀呀。
“孟師兄,這到底怎麼回事,為何我強者雲集的天風學院一夜之間就被人傾覆了,這也太天方夜譚了些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還請師兄趕緊告訴我。”寧風急切的問道。
“哎,別說你沒想到,我如今都感覺這就像是一場夢,辛辛苦苦修煉了這麼多年的學院說沒就沒了,你知道師兄我有多難受嗎?他孃的,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知道嗎,本來我們天風學院不可能一點還手之力都沒有的,是賈仁那個王八蛋偷襲了五大元老之一的陣心長老,導致我們的護院大陣直接崩潰,要不是刑法長老及時搭救,林狂風師兄拼死掩護,怕是陣心長老都隕落了!”孟由咬牙切齒的說道。
“飛魚幫的軍師賈仁?”寧風道,孟由點了點頭,寧風便將之前打聽到的關於學院弟子被騙到山神廟執行任務並被截殺的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孟由聽罷倒吸一口冷氣,尤其是寧風說賈仁就是毒師的小弟子人狂的時候,孟由的臉色簡直陰沉的嚇人。
“原來他就是人狂,這傢伙藏得真深呀,而且他的天賦著實太恐怖了,怪不得能作為毒師的關門弟子,師弟,你知道嗎,這傢伙是武宗強者,而且和林狂風師兄一對一都絲毫不落下風,也就是說他的修為怕是最低也是武宗六七重的修為了。”寧風聽到這話,眉頭也深深的皺了起來,這個人狂的心思之縝密實在可怕,之前貌似還有人見他在山神廟現身,沒想到這麼快就跑回了天風學院策動了如此大的禍事,而且最讓寧風擔心的事情是,皇家似乎早就洞悉了這一切,而且還在配合著人狂行動,寧風不敢繼續想下去了。
最好的情況是,這一切都只是個巧合,可這也未免太巧了吧?最壞的情況就是,皇家和毒師達成了某個利益的一致,那麼風家就危險了,在皇城王都的風行天簡直就是刀尖上跳舞,一個不慎就將萬劫不復。
“師兄,你說的全城通緝我們又是怎麼回事,外面的告示不是說我們學員將會被保護起來直到查出事情的來龍去脈嗎?”寧風疑惑地問道。孟由怪異的笑了笑輕聲道:“師弟呀,你怎麼就如此天真呢,這次攻打咱們學院的助力就是皇家的軍隊,其它勢力都是渾水摸魚得點小利益罷了,你說他們能幹出斬草不除根的蠢事來嗎?要是像龍兒師姐那種來頭嚇人的學院學員就算了,給他們一萬個膽子也不敢動,可咱們這些沒靠山背景的學員,要麼出賣同門獲得機會活命,要麼就是被抓起來關好秘密處死或者發配到僻遠的地方當一輩子奴隸,出賣同門的事情我孟由丟不起那個人,所以就不得不小心翼翼了。”孟由說完沉默的片刻又繼續道,“不過師弟你也不要太難過,這次咱們學院雖然戰死了不少同門師兄弟,可多數人還是活了下來,朱同,方萬還有我們以往就認識的一些師兄弟也都在這地窖裡面,咱們馬上就要到了,他們見到你一定很高興!對了,這個小孩子是?”
寧風沉默了一會兒,看著懷中熟睡的小屁孩解釋道:“這是步臻師兄的弟弟,步臻師兄回到家裡的時候,他的母親被山賊殺死了,後來我們去山神廟報仇,但遭遇了大批山賊的圍攻,步臻師兄還有冷染他們就將這小傢伙交給我,然後掩護我先離開,放心吧,他們沒事兒,一群怪物,哪有那麼容易死呢你說對吧!”
孟由牽強的笑了笑,他親眼看到好多天榜地榜上師兄們慘死在學院,對寧風這種寬慰的話也不好反駁,只是心情愈發沉重起來,這次的災難,才讓他們這些在象牙塔裡面競爭的學員意識到這個世界到底是何等殘酷,沒有所謂的江湖道義,更不會有人會和你來什麼公平的一對一,為了活著,那些殺人如麻的傢伙願意做任何事。
“師兄,我聽人說,咱們學院附近的百姓對當晚的事情一無所知,似乎整個過程都在剎那之間發生了,我很想知道那天晚上他們到底用了什麼手段矇蔽了百姓的耳朵和眼睛。”走著走著寧風又問出了一個困惑他許久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孟由自嘲的笑了笑,語氣嘲弄道:“嘿,師弟,咱們到底是太年輕了,哪裡知道這些大人物為了達到目的的下作和不擇手段,他們不會講什麼正大光明和所謂的江湖道義的,就比如那天夜裡,誰能想到天風霸主的皇家竟然會用蒙汗藥讓百姓們深度睡眠呢。沒有絲毫聲音?師弟你知道嗎,當時師兄師弟們絕望的撕喊聲現在都還在我耳邊縈繞,算了,前面就到了我和方萬他們落腳的地方了,走吧,咱們進去。”
孟由的聲音戛然而止,稍稍用力推開身前的木門,只聽吱吱作響聲傳出,木門被推開,寧風立馬就看到正抬頭看向門口的那十多雙眼睛,看到朱同、方萬還有這十來人熟悉的天風學院弟子的服飾,寧風心中一時間百感交集,也不知道到底應該高興還是應該難過。
寧風的表情很怪異,想笑卻怎麼也笑不出來,可是哭吧,那也太沒出息了些,何況是同門相見的歡喜時刻,於是他一張臉就顯得頗為怪異,哭笑不得的模樣也讓眾人深有同感的笑了起來。
“寧風師弟,你沒事太好了!”這是方萬的聲音。
“師弟,活著就好,過來坐。”這是朱同的聲音。
“寧師弟,以前多有得罪,還請海涵。”這是曾經參與過毆打孟由三人昨夜卻被孟由幾人拼死救走被包成了粽子的傢伙。
……
同門之間的情義或許在學院看不出來,可患難之間就顯得難能可貴了,寧風心中也是風輕雲淡的笑了笑,曾經所謂的恩恩怨怨,其實都是小孩子之間的打打鬧鬧,受害人孟由三個都能不計前嫌同仇敵愾,何況他這個新生呢。
一群人很是熟絡的聊了起來,都覺得以往的事情何其幼稚可笑,甚至談到學院不復存在的時候,哭得最慘的還是那個總愛抱怨學院苛刻學徒,不把他們這些外門弟子當人看的傢伙。人就是這麼奇怪的生物,自己老是抱怨的人呀事呀,總是不容許別人輕視或者羞辱。
一夥人最後聊到了之後的打算,這群人裡,都很清楚寧風的戰力最恐怖,所以都希望他能說說自己的打算,寧風想了想,便商量著和大家說道:“眼下咱們的當務之急是,儘快找到失散並還在皇城王都的同同師兄弟,我聽我住的那個客棧的店小二說,皇家舉辦的文武宴將在三天之後,大家應該都能或多或少猜到皇家的目的是什麼,我也不瞞諸位師兄,風行天是我的結義大哥,如果皇家對他下手,我說什麼也不能見死不救的,大家都說說自己的看法吧。”
眾人卻是毫不猶豫的呼應道:“師弟,這件事我們聽你的,皇家傾覆的是天風學院,但踏平的卻是我們這些平民散修的家,他們踐踏我們的夢想,我們也不會讓他們好受!”
寧風鬆了口氣繼續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夜裡就分頭行動,這次我們的人手越多越好,還有,我在文武宴頭天晚上還會帶來一群人,對他們,大家既不能當敵人也不能當朋友,對了,如果哪位師兄有風家的訊息還請立馬告知我,在此,師弟多謝諸位師兄了!”寧風抱拳行了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