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黃山,西涼國境內一座無人不知的上古名山,此山素以詭異兇險聞名於世,乃是南元大陸的三大禁地之一。
據那些曾經去過山中,並僥倖活著回來的人言,此山之高,只怕十個南劍山也不能比及。
非但如此,其山勢極為險峻,到處都是懸崖峭壁,唯一一條上山之路還坑坑窪窪,崎嶇難行,也不知是誰人所鑿。並且那上山之路,其實只開鑿了一半,入山者上到半山便無路可走,只能靠運轉身法,一點點騰挪而上。
至於原因,卻是因為後半段的行程太過兇險,不但有許多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兇禽異獸,行走其中,甚至會不小心觸碰到某個上古大能遺留的高階陣法,而莫名奇妙地灰飛煙滅,屍骨無存。
再說神葬谷,此谷乃是位於玄黃山山頂上的一道裂谷,長逾千丈,寬有百丈,谷底幽暗昏惑,傳言是上古神靈的葬身之所,谷中遍佈各種靈丹妙藥,經書法典,甚至運氣好一些,還能尋到一兩件上古神器。
由於神葬谷每隔百年只會在玄黃山山頂出現一次,所以南元大陸上的各國各宗門,甚至各商會,都會派遣無數精英修士,冒死進入其中,殺人越貨,搶奪資源。
這樣一個地方,連老瘋子當初替楚玄開脈都不願去,可見其之兇險。是以,當柳清徽宣佈讓門中第子前往時,眾人一時默然,口上不言,心中其實是十分抗拒的。
一開始,李守一和老瘋子也不願意讓楚玄去冒險,不過當楚玄知道了這件事後,卻表示自己願意前往。
一支只會躲在溫室裡嬌生慣養的花朵,一旦失去了溫室,便無法抵禦外界的狂風暴雨。楚玄不願成為那朵花。
這個道理,李守一和老瘋子並非不懂,見徒弟執意要去,二人無奈地長嘆許久,最終還是答應了下來。
臨走之前,在老瘋子和李守一的護持下,楚玄在老瘋子的道場內閉關數日。自從上次同沈天逸交手結束,楚玄就隱隱感覺到自己的瓶頸將至。
這次閉關突破,乃是從天靈境邁入地元境。無論對哪個修士而言,這都是一次極大的考驗,也是修行路上必須要經過的一道關卡,因為這個過程,修行者要第一次接受天道的洗禮,俗稱天罰。而這個過程,也被叫做渡劫。
楚玄不是常人,天生三十六道隱脈,故其渡劫所受的天罰,自然也不是尋常天罰可比。
渡劫當日,烏黑如墨的滾滾濃雲,一下子遮住了整個南劍山的上空,天地間陰暗到了極點。幾乎所有南劍門裡的弟子,在見此異象之後,都有一種胸悶氣短,彷彿被什麼東西壓迫住的感覺。
過了不久,雲層之中突然傳來一陣詭異的炸雷,聲音之大,直叫蒼穹下的人肝膽俱裂。伴隨著雷聲的巨響,只見一道道閃電猶如利劍般劈空而下,直指南劍門後山老瘋子的道場。
也不知過了多久,雷聲越來越小,閃電也不再出現,烏雲終於慢慢從南劍門上空散去。
老瘋子的道場內,原先設下的幾道結界,早已被一通閃電劈得無影無蹤,山洞居然也被劈得垮了下去。
好在,楚玄還活著。只是樣子有些狼狽,身上的衣褲已被燒焦,頭髮也凌亂不堪。兩個老頭子見他從垮塌的山洞中一瘸一拐地走出來,懸到嗓門的心也總算放下了。
成功晉入小地元境後,楚玄的修為比之前更上一層樓,靈海也進一步擴大,產生的靈力比從前多了不是一星半點。總而言之,這是脫胎換骨般的變化。
當初楚玄的父親楚言,堂堂大周帝國的皇帝,便是因為欲渡此劫不成,死於天罰,這才造就了而今的楚玄。想想真是不勝唏噓。
臨別在即,老瘋子把自己的武器,一柄造型古樸的長劍借給楚玄防身。這柄長劍是老瘋子年輕的時候,以上等的玄鐵親手鍛造而成的,削鐵如泥、斷石分金,皆不在話下。可惜短時間內,他無法再傳授給楚玄一套關於用劍的技法,只好叮囑他,屆時如遇危險,可將李守一平日教他的陣法與此劍結合,或能救一時之急。
楚玄記下了他的話。
…
北涼國境其實離南劍門並不遠,但是玄黃山所在的地方卻也不是一天兩天便能輕鬆到達的。
楚玄等南劍門弟子,加上負責保護他們安全的師兄,差不多有五十人左右。這五十人按照事先的約定,還要同其他數十個結盟宗派的勢力會和,才能向玄黃山進發。是故,眾人又耽誤了幾日,待到其他宗門的人都到齊了,才正式出發。
此時,楚玄所在的這個隊伍浩浩蕩蕩,龐大無比,所有修士加起來不下三千餘人。南劍門在這些大小不一的宗派中,只能算箇中等偏上的存在。
一路上,楚玄每日都和柳萱膩在一起。白日,隊伍裡的修士都在運功疾行,他便攜著柳萱的手,四處優哉遊哉地亂逛。待到入夜,隊伍要找地方夜宿,他才領著柳萱回來。
南劍門這一行人的領隊,是個五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也是楚玄等人的師兄,名叫陸康。
陸康雖然心中對不守規矩的楚玄和柳萱頗有微詞,卻礙於門主柳清徽,以及李守一和老瘋子的面子,沒有對二人過多的指責。
再說,楚玄已經是地元境修為的修士,柳萱也馬上要步入大天靈境了。陸康一把年紀才剛剛修到中天靈境,對於這樣的兩個少年天才,他實在不好意思開口說什麼訓斥的話。
入夜,隊伍在一片山崗下紮起了帳篷,繼而生起一堆堆篝火。
“萱兒,你餓了嗎?餓了這個給你吃。”
“不餓,楚玄哥哥吃。”
篝火旁,楚玄一隻手攬著柳萱,一隻手握著木棍,棍上叉著一隻拔了毛清洗好的野雉。
篝火四面,圍坐著其他二十幾名代表南劍門出山的年輕弟子。在場這些人,除了楚玄特殊,懷裡有柳萱相伴,其他人全是光棍一個槍一條,身邊除了時不時又刮來的陣陣涼風,別無他物。因而看向楚玄的目光也充滿了羨慕嫉妒恨。
尤其是對面的沈天逸,一張黑臉拉得比驢還長,彷彿剛從炭坑裡爬出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