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老者乘月而來,站在一株桃樹之下,似乎微微一嘆,悵然道:“月下獨酌,但這濁酒豈堪飲?”
邋遢老者將酒壺一拋,只見美酒灑了滿地,月色溶溶,晶瑩一片。他身子一轉,閉目不答,口鼻之中似乎已起細細的鼾聲。
那白衣老者又是一嘆,自言自語道:“我知你還沒有放下,但你本不是宗主之選。昔年酒宗名氣雖盛,但門下弟子四處為惡,鐵家不能制止,我唯有將其一掃而光,才能在亂世之中保下酒宗一脈的傳承。”
“但我冷家實力稍嫌不足,唯有南宮世家野心勃勃,與其結盟,正好可一掃內憂外患,還宗內平靜。現下參靈宗集南宮、你陶氏、我冷家三族之力,莫說抗衡黑族,放眼天下有幾人敢正眼覷之?”
話音甫歇,邋遢老者微微睜眼,看著天邊滿月,腦中漸漸憶起那晚的明月也是如今日一般,並無二致。然而當夜冷魏發難,聯合南宮群屠戮酒宗,酒宗上下諸多弟子並陶氏、鐵家兩族也被殺戮殆盡,餘下逃生者寥寥無幾。
後宗主陶龍淵尋到此處山間小村,整日價飲酒渡日,非是不思報仇,乃是因此仇不能報。
酒宗祖師號稱“酒聖”,非但修為極高,一手釀酒絕藝更是獨步天下。但酒聖所傳,多數僅剩殘譜,關鍵之處殘缺不全。陶龍淵便發願定以畢生所學將其完善,是以整日閉關苦研,竟不知一子一孫被黑族暗中所誘,修煉了死魂氣,心性大變,餘下酒宗諸多弟子也早成黑族爪牙。冷魏暗中謀劃聯合南宮世家之事,除去黑族眼線,隨即“清洗”酒宗上下,陶龍淵無奈隱世不出。
一念及此,陶公長嘆一聲,問道:“你而今來見我,與我說這一番話是為了什麼?”
“雲尊遺藏!”冷魏沉聲說道:“雲尊遺藏的古圖共有四幅,我冷家,你陶家,還有羽氏、風氏各得其一,現下風家已被我打散,要尋到他們那一份,決計不難,若再有你這一份,我便能賭一賭雲尊遺藏!”
陶公搖頭道:“此物我已給了慕雲,但以他的壽數來看,如今你定然是尋不到他了。”
“死了?”冷魏沉聲道:“不對,陶慕雲是你堂弟,縱然他因天資所限,不能突破到天人之境,你也決計不會輕易讓他死了。”
陶公苦澀一笑道:“修士並非神祇,何況即便神祇也有壽數一說。他以區區九元境修為活了七百餘載,已是極少見了,我也無力迴天。”
冷魏皺眉道:“好吧,他人死了,難道古圖也能一起帶到地底下去嗎?”
陶公說道:“他死時,乃是他義子將他葬在無際大澤之中,我尋不到他墳塋所在。”
冷魏聞言怒道:“豈有此理,難道你不曾去拜祭他嗎?”
陶公搖頭道:“人死如燈滅,我拜不拜祭又有何妨?”
冷魏不信,又想再說,這時空中有一人走了下來,正是冷雲霸。他先向陶公躬身一禮,才對冷魏傳音道:“錯了,那張古圖不在風家手中,乃是落在了古夏國皇的手裡。”
冷魏聞言眉頭微微一皺,正欲轉身而走,突然回頭說道:“黑族四處散播死魂氣的修煉之法,但凡修煉此種元氣者,心性無一不大變,甚至淪為黑族爪牙,供其驅使。所謂流毒無窮,若得不到雲尊遺葬裡的秘法化解,終身便要飽受死魂氣的摧殘。你若當真想為兒孫報仇,便將古圖給我,我在宗門舊址等你。”
冷魏說罷,他便轉身遁入虛空之中,冷雲霸緊隨其後。
過了許久,陶公才緩緩出聲道:“你們出來吧。”
羽軒、鐵山隨即緩步走出,向陶公躬身一禮。陶公長嘆一聲,說道:“你們剛才也聽見了吧?”
羽軒兩人點了點頭,羽軒問道:“前輩,我也曾見識過死魂氣,知道此種元氣的厲害,但似乎也控制不了人吧?”
陶公道:“此事我也是後來得知,死魂氣不僅能暗中影響人的心性,更能在人心之中種入魔種,引人入魔。一旦轉修其它功法,死魂氣的引誘便從心中而來。黑族以此功法欲要掌控天下,垂釣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