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公子約莫二十歲年紀,身著白衣,相貌儒雅。他手上輕搖摺扇,倒有九分不似武人,像是飽讀詩書的文士。
秦雪涵見了,眉頭不覺微微一皺,立時卻又隱沒而去。那公子走來,微笑道:“日前聽令尊說雪涵小姐獨個兒出門了,我擔心好一陣子,天幸小姐無恙。”
秦雪涵微微躬身,淺淺一笑道:“多謝尹公子掛念。”
“尹公子?尹家麼?”羽軒心中疑惑著,尹寒川已向隨從道:“取尋個單間,我與雪涵小姐有事相談。”秦雪涵卻立時回道:“公子不要破費,我與羽軒還有事情。”
尹寒川眉頭微皺,但還是強笑道:“如此,那便請羽公子一起吧。”說話間,他雙眼卻始終不離秦雪涵。羽軒卻搖頭道:“多謝公子抬愛了,雪涵確有要事。”
“雪涵!”尹寒川聽了,眉頭大皺,面上陡然罩著寒意。秦雪涵見了,自忖此事難以善了,立時傳音道:“尹寒川本名尹飛閣,只因他習了武學‘大寒川相’,眾人便都他作‘寒川公子’,而他這門武學能修成極大的掌力。”羽軒不動聲色,暗暗點頭。果然倏忽之間,尹寒川袍袖輕揚,掌力推到羽軒面上。其時,他二人身處十方樓,周遭來往的人很多。尹寒川不敢多加造次,是以一招‘決川重掌’直壓了過去。
他這門武技力道極大,本擬一招之間便要敗了羽軒。但羽軒使上了湮滅空勁的手段,使尹寒川的掌力擊空而去,尹寒川便重重地吃了一驚。
驀然一道紫色拳印迫到尹寒川面上,隨即只聽“砰砰”之聲。眾人驚訝道:“尹寒川‘訣川重掌’在同境界中,竟然有人能正面相抗?”
只見大廳之中,紫氣白氣互相激撞,勁氣滾滾。那尹寒川暗自驚訝羽軒的湮滅剛勁有如此威力,隨即雙掌一推,但凝而不發,四下裡便有一股嚴寒之意,宛在隆冬。眾人見了,遠遠退了開去,但仍是不覺驚撥出聲道:“這是……玄化境的本事!他怎麼……”原來尹寒川氣息衝起,使元氣在他身上化出一道半丈高的冰川之相,寒氣繚繞,白霧濃重,倒有七分像是以虛化實的手段。
羽軒卻暗自搖頭,他知是武學功法所致,但心頭其實也是微微一驚。倘若適才尹寒川的武技力道再大許些,他的湮滅空勁便接不住了。當下指上催出一束紫氣。羽軒的修為雖是略低,但靈火內勁實是這等陰寒內勁的剋星。只見一束束紫氣撞在冰川相上,兩人的氣勁便要遠遠盪開。
那尹寒川初時身子猶處烘爐,著實難當。這時運氣壓住,便不敢小視羽軒。只見他雙掌齊推,要把冰川推將過來。但頂上忽然有人高聲說道:“兩位是要把我這十方樓給拆了嗎?”那人是從上一個樓層上躍將下來的。十方樓的每個樓層均高數丈,平平躍下而顯得瀟灑出塵,卻是不易了。
“風嶽?”尹寒川生生止住身形,回身一禮,歉然笑道:“是在下魯莽了。”他情知這十方樓乃是風家所建,樓內高手如雲。風嶽既已出現,現在想要雪恥卻是難了。當下深深看了羽軒一眼,才對秦雪涵道:“雪涵小姐見諒,他日在下定當上門謝罪。”一揖之下,才飄然離開。
風嶽似笑非笑的看著羽軒道:“難怪尹寒川那般恨你,連看家本領都使了出來。”羽軒一怔,脫口問道:“怎麼?”風嶽微笑不答,只是把目光投向秦雪涵,看她微紅了臉。羽軒猜了四五分,趕忙說道:“你怎麼在這兒?”
風嶽在心裡暗暗發笑,但面色如舊,一本正經地說道:“皇室的三皇子要入玄兵谷,我來接他。”
羽軒輕“嗯”了一聲,聽他續道:“其實不止玄兵谷,尹家也有人入了雲煙樓。”羽軒身體不覺微微一僵,秦雪涵也面有驚色。風嶽見了,笑道:“不是尹寒川,他另有老師教導,是尹飛樓。”
羽軒、秦雪涵都是暗暗鬆了口氣,跟著風嶽上了樓。
十方樓並非一般酒樓,那第二個樓層之上是珍寶樓。風嶽道:“二三樓盡是些瑪瑙、象牙類的寶物,雖是奇珍,對於你我卻無半分作用。”當下三人上了第五樓。
第五樓上,人便少了許多。每隔丈許遠近,便見著一面不大的紅木架子。架子上都有一本書,用布裹著。風嶽道:“這是玉蠶絲綢,可保書籍不受潮氣所損。”正說間,樓閣的執事趕了上來。他對三人一揖,爾後與風嶽一道走開。
羽軒與秦雪涵見了,也走到一旁,看著展品。驀然羽軒的目光落在一面架子上,那架子的木牌上寫著:靈雕指技。下邊注:飛禽老人自創的指法武學。
“你要這本武技?”秦雪涵問道。
羽軒點了點頭,又問:“這飛禽老人是誰?”
秦雪涵捋開額邊的一縷秀髮,微一沉吟道:“這位前輩是三十年前的一位九元境強者,一生精研指法。這套靈雕指應當是他成名的一種彈指武技了。”秦雪涵忽然蛾眉微蹙,續道:“只是不知這‘靈雕’二字是否便是東邊靈淵山上的那些靈獸。”
後面一句羽軒已是不在意,但聽得“彈指”二字,他便喜形於色了。彈指武技他原也是會的,是用於打出金針的手法。只是使勁運息路子甚是粗淺,當不得武技二字。
風嶽在此時也走近二人,說道:“飛禽老人還有套身法,能踢雲而起,便似凌空踏虛一般,但此書中只記載了指技與運氣之法。”風嶽無奈一嘆,又道:“修煉武學雖以運息為根本,但身法上的騰挪閃轉,卻還要你自己去重新琢磨了。”羽軒點了點頭,取一些上品丹藥,摺合錢財,抵了靈雕指的價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