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佳節裡,是個熱鬧的日子,萬家燈火將小城映得如白晝一般。那燈火覆蓋到很遠的地方,落在一片清幽的竹林裡。竹林旁的一處人家卻是燈火闌珊,一片狼藉,與佳節的氣氛格格不入。
那個院落陰森,竟有幾具屍體躺著其間。過不多時,有一具“屍體”動了動,緩緩直起身來,捂著胸口連連咳嗽了數聲,原來是個活人。那人面色陰沉,但容貌俊朗,便是羽軒了。
他撿地上起黑袍,怔怔看了半晌。體內氣息激盪,於是抬頭看天,對天長嘯。但一嘯之下,怒氣出胸,傷勢便已緩了二三成。
又見上元佳節裡,圓月當空,月華清冷,心中陡升一股蒼蒼涼涼之感。他見了明月如玉,但又恨極了月如何就在此時圓了。
無奈,一人走進屋內。只見屋內的窗子開著,也照進一束月光,但月光一旁投射出一道長長陰影,那陰影便是黑袍人放出黑色箭矢了。
羽軒彎腰撿起黑箭,在月下細細辨認,口中便道:“青鋼有細紋,是雷家密鋼!”這種鋼鐵是雷家秘製的,雖算不上靈器,卻能破開修士的護體元氣,價格高昂。風嶽的兩個下屬隨身攜帶著,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利器。
羽軒心內怒氣上湧,冷冷笑道:“好一個雷治,要對付我竟用上了密鋼箭!”得知那夥黑衣人的來歷,只願立時便到雷府去。但傷勢未愈,只得先取傷藥服了。有半刻鐘,他人既出房門,抬眼去看清月,冷冷地道:“新帳老賬倒可以一起算了!”
雷府臨近吳城官道,向為繁華之所。但其時已近午夜,是以人馬全歇。但見官道一側,正對雷府,有黑袍身影靜靜細看。
這雷家不愧為古夏帝國最有權勢的四大家族之一,即使雷治是被家族打發出來的人,也仍有如此豪華的府邸。這雷府內機關重重,岔路甚多,嘗聽得風嶽言道:“雷府內機關眾多,暗道、岔路無數,在吳城招了數百名工匠,歷時數年方才建成,是一處神秘之所!”
“如今也只得抓個下人什麼的來引路了。”羽軒心下沉吟片刻,便在大門的門環上敲了敲,隨即聽見有人在門內抱怨道:“誰啊?這大半夜的……”話音未落,那人把門開了一條縫,便有一枝箭矢頂在他的喉嚨上,待他欲要聲張之際,羽軒一把捂住那人的嘴,威嚇道:“不要聲張,帶我進去,否則殺了你!”
“嗚嗚……”那小廝連連點頭,把他領進雷府。羽軒在身後問道:“今天你們把抓來的小女孩放哪兒了?”
“什麼小女孩?”那小廝謹慎地道。
羽軒冷笑道:“還想騙我嗎?”話音未落,不遠處有人喊道:“前面是誰?”
聽得有人靠近了,羽軒本欲將身藏在那小廝身後。但一見來者,他卻將身子一縱,發一掌拍向了對方。如此急促之時,那人雖然修為不弱羽軒,卻也跌了下去。羽軒隨即用箭矢抵住那人的喉嚨,喝問道:“雷治,你把我妹妹藏哪兒了?”
聽得羽軒的話語,雷治目光微閃,道:“我怎麼知道你妹妹的行蹤?”
“嘿,你雷家佔了古夏國唯一的密鋼礦,鑄煉成的武器除帝國其他四族外,從不外售。但我不曾想,此物每年只能鑄成十餘枝,你還隨身帶著。”羽軒冷笑。
雷治嘿嘿一笑道:“若你喜歡,也可拿妖狼的那件東西來換!”說完,他一道氣息衝起,隨即手掌一按,掌力跟紫氣如旋風一般,陡然席捲而開。
羽軒退開幾步,卻突然有人厲喝道:“小子放肆!”那話音未落,人已先至。只聽風嘯之聲,那風化作一團氣勁,羽軒立時只覺胸口滯塞。
羽軒身形又往後一閃,氣勁卻把手中箭桿擊碎成粉,隨即勁風一送,把那一個箭頭穩穩釘在柱子上,有嗡嗡之聲。
“我與雷治相距不過數尺,那勁風竟卻傷不著他絲毫,動手的人又該是何等修為?”羽軒心中暗暗一凜,抬眼去看屋頂上飛掠而下的老者。那老者身材頗為瘦小,穿著一身樸素灰衣。只聽雷治對著他道:“全老,生擒住他,我有東西著落在他身上。”
“是!”全老答應了一聲,隨即對著羽軒道:“既然少爺已經下令,那麼你乖乖束手待縛吧!”
“哈哈,來吧!”羽軒一聲朗笑,腳下兩縱,發一掌拍向老者。
“嘿嘿,真不知死活。”雷治在一旁低聲冷笑。他看到全老仍是面無表情,只是輕輕抬手將羽軒的攻勢攔下,並無立即下重手之意。
羽軒攻勢被攔下,身形在半空中打了幾轉,即見著另一手將金針打出。只是全老非是妖狼可比,他撒放靈識,羽軒的動作盡在眼中。只見全老手掌一劃,陡然推出一面風壁,隨即另一手一晃,手裡便執定一樣靈器,乃是一柄七尺長劍。那長劍怪異,似一條夭矯靈蛇,劍刃卻十分銳利。但見全老一揮長劍,打出勁風,便把金針卷在當中。那風中還蘊成一股劍氣,只見金光閃閃,卻是把金針擊得粉碎了。
驀然一處幽暗石室內,有一個蒼老的聲影在自語道:“金針上的神印被毀了嗎?”他也撒放靈識,霎時間轉過了百里之地,見著一個少年正與人鬥著。
那全老自恃功法不是凡品,修為又高,長劍劈下,周遭風嘯之聲極大。又有一團勁風滾到,似乎幻化成巨蟒一般,大嘴猙獰。
羽軒急點寂炎指,激射出一束紫氣。那全老見了,驚咦了一聲,但覺紫氣擊散了無形巨蟒,便往面上迫來。他面色陰沉,縱身撞向紫氣,那靈器長劍便化作了一條青蟒,劍尖處蟒頭猙獰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