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城南面的山脈中,山峰最是和緩,只有一兩座峰頭聳入雲端。雲端之上,靈鶴長唳,在山峰頂端盤旋片刻,便直衝九天。
“一個月了,也不知爹孃傷勢如何了,老師說爹爹玄陰掌內勁頑固難去,只怕一年半載才能恢復。而那參靈宗的強者究竟在何處,那‘萬魂陣’既然佈下,絕不可能只是擺設,只是可惜老師也不知主陣在哪兒,如何破掉……”在山腳之下,羽軒倚靠青石沉思。突然聽到不遠處叢林裡窸窸窣窣之聲,一隻大豹緩步走出,口中銜著一顆小晶石。
羽軒見了,心下一喜,暗道:“好大的機緣!這一個月來,我修為達到元脈五重頂峰,隱隱觸控到六重境的門檻,你便給我送上這樣一份大禮。”當下身形一縱,袍袖裡了蓄足了勁氣,猛一拂出。大豹眼眶被袖勁拂到,怒吼一聲,爪上攜著勁氣抓到,幾顆大樹同時攔腰而斷。
羽軒食指上紫氣盤繞,將要點出時,卻怕寂炎指把元晶打碎了,心下一動:“老師說‘傲’字訣是運勁發力的法門,疊加在湮滅勁上,威力立時提升三成……”於是拳頭一握,拳勁攜著紫氣,自下而上,打在大豹下顎上。大豹嗚咽一聲,元晶吐在地上,狼狽而走。
羽軒正想追去,看大豹從哪裡尋到元晶,天空中卻飛來一隻白鳥,鳥爪上繫著一張紙,是羽惜送來的,紙上寫道:“洪寬派人來家,速回。”
只見竹屋門前的臺階上,鋪著一層白色獸皮。那獸皮的主人是一個十二三歲模樣的白衣少女。少女面容姣好,粉雕玉琢的小臉極惹人憐愛。
她坐於獸皮上,細嫩的小手拖著下巴,嘟著小嘴,不時吹走在眼前飄下的雪花,嘴裡還在低聲嘟囔著:“哥自己去玩,還不讓我跟著,說是危險……哼!”或許乾坐著無趣,她蹦著起身,欲走出竹林,卻聽見有人高聲喊道:“羽少爺可在家中嗎?煩小姐稟報下,說我家少爺有請。”
少女定睛一看,見來者是一副家奴打扮,腰帶末端繡著一個“洪”字,她尋思道:“聽孃親說洪家與哥有些仇怨,哼!不管他。”當下少女臉色一寒,把頭一扭,理也不理來者。
洪家家奴見少女不理他,心中苦笑,不得已再度說道:“望小姐告知下,小人也是奉命而來。”說完,深深一禮。
少女杜嘟囔著:“好吧,你在這兒等著。”
過不多時,羽軒遠遠望見洪家僕人,心下道:“洪寬竟直截了當地來找我了?”羽軒走入竹林,挽住妹妹的手,對著來者道:“你家公子找我何事?”
來者答道:“明日是上元佳節,我家公子明晚於‘百珍樓'設下酒宴,請羽少爺務必赴宴。”
“好,我會去的。”羽軒目送僕人離開,心中冷笑道:“‘鴻門宴'麼?”
“哥,你要去的話,也要帶上我。”羽惜抓著哥哥的手,還不及羽軒說出推辭話語,羽惜睜著無辜的大眼睛道:“我不要一個人待在家裡。”
“好吧!”羽軒有些無奈,想起洪寬既然來邀,便不放心羽惜一人在家,想到此節,便已打定主意,無論如何也要護得妹妹周全。
第二日,夜幕已經降下,街上卻不輸白日的繁華。上元佳節裡,燈紅聲鬧,煙火璀璨,將得夜色也染得美了。
人群裡,有一對少男少女在人潮中穿行著。他們四處觀賞著花燈,有時也競猜下燈謎,腳步不覺已到了一座高大樓閣前。那樓閣有七八個樓層,隨處可見簷角上掛著大紅燈籠,底下樓層牌匾上大書“百珍樓”三個大字。
羽軒與羽惜剛走門內,便有小廝迎上,笑著問道:“可是羽少爺、羽小姐?洪少爺已在二樓候著,請隨我來。”
小廝將二人引上二樓,遂見一少年迎了上來。羽軒打量著他,只見那少年約莫十七八歲年紀,身穿青色長衫,手搖摺扇,容貌頗為秀氣,雖不似風嶽那般俊美,卻也不失為一個風度翩翩的佳公子。
“我與洪少爺素未蒙面,為何今日要宴請在下?”羽軒見洪寬迎了上來,便開誠佈公道。
“哈哈,一則是願與羽老弟交個朋友,二來也是替家父向你陪個不是。”洪寬把腰深深一鞠,臉上神情頗為肅穆,好似真心道歉一般。
“此人倘若是真心道歉也罷。若是假意,他裝得也頗為像了。”羽軒心中如此思忖,放開拉著妹妹的手,便欲還禮。卻聽見洪寬身後一人暴喝:“羽軒小雜種,竟敢殺我‘洪峰傭兵團'的人,今日定要你死在這裡!”暴喝之後,見著一道高大身影撞了過來。
“哥,小心!”羽惜驚聲喊道,出現這般變故,小女孩如何反應得過來?只得愣在原地。
卻不消羽惜提醒,羽軒見洪寬作揖賠罪,便只恐有詐,擔心其趁機動手,內息早在經脈中運起。他手掌一抬,內勁渾厚,掌下推出一片紫氣,那巨漢頓覺掌中火燎。他凝神一看,手心已然通紅,隱隱有血跡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