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峰之下,水聲潺潺,月色靜美。
其時已經冬末,將要入春,只見對面溪畔,一道窈窕倩影俏立在柳樹之下,藍裙隨微風而動,靜聽水聲。
羽軒見了,高聲叫道:“孃親!”
女子微微一笑,便即玉足輕點水花,從對岸緩緩而來。那岸上樹高枝密,卻仍有擋不住的月光,斑斑點點都留在了女子臉上。只見她香腮似雪、膚瑩如玉。
隨即,她拉著羽軒手掌,只覺羽軒內息湧動,修為雖沒有提高,但元氣卻精純了不少。心下了然,便問道:“軒兒,你是不是有什麼奇遇?”
羽軒點頭道:“應該是遇上了一位前輩,只是從頭至尾都不曾看清他的容貌,也不曾說上一句話。”隨即回頭,但只見山體完完整整,哪有石門古洞的痕跡?
羽軒面帶驚駭之色,怔怔地站著。海柔微微笑道:“不用想了,日後你修為達到一定境界,自然就能明白其中關竅。”
羽軒輕輕一嘆,嘟囔著道:“果然你跟爹爹又有事情瞞著我!”
海柔搖頭一笑,撫著他的後腦,輕聲道:“也不是故意瞞你的,只是現下告訴你一些事情的話,怕會使你分心修煉。”說著,她輕伸玉臂,環著羽軒。隨即腳下凌空一點,踏著湛藍劍光飛起。過不許久,便在進入竹林之時,陡然望見了一束寒氣沖天而起,地上立時結起層層堅冰。
羽惜望見海柔、羽軒回來,急聲道:“孃親,爹爹他……”
海柔點了點頭,撫著她的小臉,微笑道:“娘知道了,沒事的。”隨即,玉足輕點,飛向空中。她手掌一按,竟將寒氣緩緩壓入竹屋之內。
又過片刻,就在羽軒兄妹以為事情已然了結之時,屋內一束氣息直衝天際,又有一道十丈的虛幻身影籠住小屋。那身影是女子樣貌,姿態極美。她手中結印,一開始周遭瀰漫層層水霧,後來水霧漸漸凝結成一張龐大水簾,懸掛在四面的虛空中。
又見簾內閃出四道模糊光華,形態類似長劍,分別是金、藍、青、黑四種顏色。
隨即,遠處的雲端上,走來兩人,都是三十歲模樣的男子,其中一人沉吟道:“四海劍麼?傳聞海家家傳的四種獨門劍氣,可凝成四把劍,分別喚作分海、滄海、靈海與幽海。四海劍陣外加這一道法天象地神通,凝成的天地法象,倒確實能封印住玄陰掌內勁。”
說話這人身著紫衣,年紀較輕,容貌不俗。他站在雲端上看了許久,突然輕嘆道:“沒想到寒劫指指力尚在體內未化解,而她的修為卻仍可以突破至永珍境。海家有這麼一個後輩,確實福分不小。”
他身後的青衣男子說道:“老八,這時羽烈寒氣發作,不正可以一舉擒他?”
紫衣男子不答,卻反而問道:“老九啊,你自忖如今修為比十年前的羽烈如何?”
青衣男子一愕,不知他問此話到底何意,只得據實答道:“不如,本就相差著兩重境界。”
紫氣男子點頭道:“是啊,當初羽烈受了大長老這一掌,雖不至於殞命,修為卻也受到了極大的限制,至今只能發揮出渡虛境的實力。倘若你我二人下去了,他完全不顧,來個魚死網破。不提他垂死一擊,便是玄陰掌的餘勁就夠我們頭疼的了。”
青衣男子聽了,怫然不悅道:“你既然明白其中利害,當初為何在大長老面前接下這個任務?倘若如今再加上雲途或雲霸他們,不就有十足的把握了?”
紫衣男子卻冷冷笑道:“你怎知我現在沒有十足把握?何況雲途、雲霸另有要事。”說著,便取出一張陣圖,道:“若使用得當,這座大陣便可抵一個永珍境大圓滿的強者!”
青衣男子面帶驚訝,問道:“有這種厲害陣法,怎地從未聽說過?”便在此時,海柔氣息收斂,那片水幕緩緩消散而去。紫衣男子見了道:“先走,日後再與你說明。”
在竹屋之內,海柔坐在床頭,取一枚丹藥給羽烈服下,隨即說道:“真不知你為何要讓軒兒獨自面對那許多血腥,一個區區洪家還要費多少心思?不過抬手之間而已!”
羽烈搖了搖頭,深吐濁氣道:“一個洪家自不必言,只是血火之中卻可令人成長得快些罷了。既是洪家要對軒兒下殺手,那麼便當作軒兒的磨刀石豈不很好?如此就毀了他,卻是可惜了?”
原來數月前,洪家之主洪木親侄,洪潛一向目中無人,肆意妄為,又極是嫉妒羽軒的修煉天賦,曾在竹園外暗下殺手。但竹園裡一草一木的栽植,都蘊含了陣理。洪潛不識,自然一敗塗地。而他大受打擊之下,便遠走邊疆的戰場,隨即失去了音信。自此洪家忌恨,才會屢次對羽軒暗下殺手。
羽烈走到窗邊,看著遠處,問道:“凌伯是不是已經見了軒兒了?”
海柔點了點頭:“軒兒體內的真元之氣已然得到了相應的功法梳理,修為穩固了許多。只是不知為何,凌老卻並不表明身份。”
羽烈沉吟道:“嗯……我把一套武技傳與軒兒吧。那武技是以前凌伯教與父親的,據說配與一套運勁發力的訣竅,威力便可大增,而我猜想那套訣竅或許便在凌伯那裡。”
海柔微微笑道:“你動的這些小心思啊,不怕凌老見怪嗎?”
羽烈朗聲一笑:“倘若軒兒不能將武技修煉得好,我也沒臉去求凌伯。說是小心思,其實終究還得看機緣與他的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