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已七十餘,蕃人甚敬伏之。
俄而降戶阿悉爛、睟跌思泰等復自河曲叛歸。初,降戶南至單于,左衛大將
軍單于副都護張知運,盡收其器仗,令渡河而南,蕃人怨怒。御史中丞姜晦為巡
邊使,蕃人訴無弓矢,不得射獵,晦悉給還之。故有抗敵之具。張知運既不裝置,
與降戶戰於青剛嶺,為降戶所敗,臨陣生擒知運,擬送與突厥。朔方總管薛納率
兵追討之。賊至大斌縣,又為將軍郭知運所擊。賊眾大潰散,投黑山呼延谷,釋
張知運而去。上以張知運喪師,斬之以徇。小殺既得降戶,謀欲南入為寇。暾欲
谷曰:“唐主英武,人和年豐,未有間隙,不可動也。我眾新集,猶尚疲羸,須
且息養三數年,始可觀變而舉。”小殺又欲修築城壁,造立寺觀。暾欲谷曰:
“不可。突厥人戶寡少,不敵唐家百分之一,所以常能抗拒者,正以隨逐水草,
居處無常,射獵為業,又皆習武。強則進兵抄掠,弱則竄伏山林,唐兵雖多,無
所施用。若築城而居,改變舊俗,一朝失利,必將為唐所並。且寺觀之法,教人
仁弱,本非用武爭強之道,不可置也。”小殺等深然其策。
八年冬,御史大夫王晙俊為朔方大總管,奏請西征拔悉密,東發奚、契丹兩
蕃,期以明年秋初,引朔方兵數道俱入,掩突厥衙帳於稽落河上。小殺聞之,大
恐。暾欲谷曰:“拔悉密今在北庭,與兩蕃東、西相去極遠,勢必不合。王晙兵
馬,計亦無能至此。必若能來,候其臨到,即移衙帳向北三日,唐兵糧盡,自然
去矣。且拔悉密輕而好利,聞命必是先來,王晙與張嘉貞不協,奏請有所不愜,
必不敢動。若王晙兵馬不來,拔悉密獨至,即須擊取之,勢易為也!”
九年秋,拔悉密果臨突厥衙帳,而王晙兵及兩蕃不至。拔悉密懼而引退。突
厥欲擊之,暾欲谷曰:“此眾去家千里,必將死戰,未可擊也,不如以兵躡之。”
去北庭二百里,暾欲谷分兵間道先掩北庭,因縱卒擊拔悉密之還眾。遂散走投北
庭,而城陷不得入,盡為突厥所擒,並虜其男女而還。暾欲谷回兵,因而出赤亭
以掠涼州羊馬。時楊敬述為涼州都督,遣副將盧公利、判官元澄,出兵邀擊之。
暾欲谷曰:“敬述若守城自固,即與連和;若出兵相當,即須決戰。我今乘勝,
必有功矣!”公利等兵至刪丹,遇賊,元澄令兵士揎臂持滿,仍急結其袖,會風
雪凍烈,盡墜弓矢。由是官軍大敗,元澄脫身而走。敬述坐削除官爵,白衣檢校
涼州事。小殺由是大振,盡有默啜之眾。俄又遣使請和,乞與玄宗為子,上許之。
仍請尚公主,上但厚賜而遣之。
十三年,玄宗將東巡,中書令張說謀欲加兵以備突厥。兵部郎中裴光庭曰:
“封禪者,告成之事,忽此徵發,豈非名實相乖?”說曰:“突厥比雖請和,獸
心難測。且小殺者仁而愛人,眾為之用;闕特勤驍武善戰,所向無前;暾欲谷深
沉有謀,老而益智,李靖、徐勣之流也。三虜協心,動無遺策,知我舉國東巡,
萬一窺邊,何以御之?”光庭請遣使徵其大臣扈從,則突厥不敢不從,又亦難為
舉動。說然其言,乃遣中書直省袁振攝鴻臚卿,往突厥以告其意。小殺與其妻及
闕特勤、暾欲谷等環坐帳中設宴,謂振曰:“吐蕃狗種,唐國與之為婚;奚及契
丹,舊是突厥之奴,亦尚唐家公主;突厥前後請結和親,獨不蒙許,何也?”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