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洎馬周崔仁師(孫湜湜弟液液子論液弟滌)
劉洎,字思道,荊州江陵人也。隋末,仕蕭銑為黃門侍郎。銑令略地嶺表,
得五十餘城,未還而銑敗,遂以所得城歸國,授南康州都督府長史。貞觀七年,
累拜給事中,封清苑縣男。十五年,轉治書侍御史。上疏曰:
尚書萬機,實為政本,伏尋此選,受授誠難。是以八座比於文昌,二丞方於
管轄,爰至曹郎,上應列宿,苟非稱職,竊位興譏。伏見比來尚書省詔敕稽停,
文案壅滯,臣誠雖庸劣,請述其源。貞觀之初,未有令僕,於時省務繁雜,倍多
於今。左丞戴胄、右丞魏徵,並曉達吏方,質性平直,事應彈舉,無所迴避。陛
下又假以恩慈,自然肅物,百司匪懈,抑此之由。及杜正倫續任右丞,頗亦厲下。
比者綱維不舉,併為勳親在位,品非其任,功勢相傾。凡在官僚,未循公道,雖
欲自強,先懼囂謗。所以郎中抑奪,唯事諮稟;尚書依違,不得斷決。或憚聞奏,
故事稽延。案雖理窮,仍更盤下。去無程限,來不責遲,一經出手,便涉年載。
或希旨失情,或避嫌抑理。勾司以案成為事了,不究是非;尚書用便僻為奉公,
莫論當否。遞相姑息,唯務彌縫。且選賢授能,非材莫舉,天工人代,焉可妄加?
至於懿戚元勳,但優其禮秩,或年高耄及,或積病智昏,既無益於時宜,當致之
以閒逸。久妨賢路,殊為不可。將救茲弊,且宜精簡四員。左右丞、左右司郎中
如並得人,自然綱維略舉,亦當矯正趨競,豈唯息其稽滯哉!
書奏未幾,拜尚書右丞。十三年,遷黃門侍郎。十七年,加授銀青光祿大夫,
尋除散騎常侍。洎性疏峻敢言。太宗工王羲之書,尤善飛白,嘗宴三品已上於玄
武門,帝操筆作飛白字賜群臣,或乘酒爭取於帝手,洎登御座引手得之。皆奏曰:
“洎登御床,罪當死,請付法。”帝笑而言曰:“昔聞婕妤辭輦,今見常侍登床。”
尋攝黃門侍郎,加上護軍。
太宗善持論,每與公卿言及古道,必詰難往復。洎上書諫曰:“帝王之與凡
庶,聖哲之與庸愚,上下相懸,擬倫斯絕。是知以至愚而對至聖,以極卑而對至
尊,徒思自強,不可得也。陛下降恩旨,假慈顏,凝旒以聽其言,虛襟以納其說,
猶恐群下未敢對揚,況動神機,縱天辯,飾辭以折其理,援古以排其議,欲令凡
庶何階應答?臣聞皇天以無言為貴,聖人以不言為德,老君稱大辯若訥,莊生稱
至道無文,此皆不欲煩也。齊侯讀書,輪扁竊笑;漢皇慕古,長孺陳譏,此亦不
欲勞也。且多記則損心,多語則損氣,心氣內損,形神外勞,初雖不覺,後必為
累。須為社稷自愛,豈為性好自傷乎?竊以今日升平,皆陛下力行所至,欲其長
久,匪由辯博。但當忘彼愛憎,慎茲取捨,每事敦樸,無非至公,若貞觀之初則
可矣。至如秦政強辯,失人心於自矜;魏文宏才,虧眾望於虛說。此才辯之累,
較然可知矣。伏願略茲雄辯,浩然養氣;簡彼緗圖,淡焉自怡。固萬壽於南嶽,
齊百姓於東戶,則天下幸甚,皇恩斯畢。”手詔答曰:“非慮無以臨下,非言無
以述慮。比有談論,遂致煩多。輕物驕人,恐由茲道。形神心氣,非此為勞。今
聞讜言,虛懷以改。”時皇太子初立,洎以為宜尊賢重道,上書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