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關,為捕者所獲。
時煬帝在高陽,密與其黨俱送帝所,謂其徒曰:“吾等之命,同於朝露,若
至高陽,必為俎醢。今在道中,猶可為計,安得行就鼎鑊,不規逃避也!”眾然
之。其多有金者,密令出示使者曰:“吾等死日,幸用相瘞,其餘即皆報德。”
使者利其金,許之。及出關外,防禁漸弛,密請市酒食,每夜宴飲,喧譁竟夕,
使者不以為意。行至邯鄲,密等七人穿牆而遁。抵平原賊帥郝孝德,孝德不甚禮
之。密又捨去,詣淮陽,隱姓名,自稱劉智遠,聚徒教授。經數月,鬱郁不得志,
為五言詩曰:“金風蕩初節,玉露凋晚林。此夕窮途士,鬱陶傷寸心。野平葭葦
合,村荒藜藿深。眺聽良多感,徙倚獨沾襟。沾襟何所為?悵然懷古意。秦俗猶
未平,漢道將何冀?樊噲市井徒,蕭何刀筆吏。一朝時運會,千古傳名諡。寄言
世上雄,虛生真可愧。”詩成而泣下數行。時人有怪之者,以告太守趙佗,下縣
捕之,密又亡去。會東郡賊帥翟讓聚黨萬餘人,密往歸之。或有知密是玄感亡將,
潛勸讓害之,讓囚密於營外。密因王伯當以策於讓曰:“當今主昏於上,人怨於
下,銳兵盡於遼東,和親絕於突厥,方乃巡遊揚、越,委棄京都,此亦劉、項奮
起之會,以足下之雄才大略,士馬精勇,席捲二京,誅暴滅虐,則隋氏之不足亡
也。”讓深加敬慕,遽釋之。遣說諸小賊,所至皆降。密又說讓曰:“今兵眾既
多,糧無所出,若曠日持久,則人馬困弊,大敵一臨,死亡無日矣!未若直取滎
陽,休兵館穀,待士勇馬肥,然後與人爭利。”讓以為然。自是破金堤關,掠滎
陽諸縣城堡,多下之。滎陽太宗楊慶及通守張須陀以兵討讓,讓曾為須陀所敗,
聞其來,大懼,將遠避之。密曰:“須陀勇而無謀,兵又驟勝,既驕且狠,可一
戰而擒之。公但列陣以待,為公破之。”讓不得已,勒兵將戰,密分兵千餘人於
木林間設伏。讓與戰不利,稍卻,密發伏自後掩之,須陀眾潰,與讓合擊,大破
之,遂斬須陀於陣。讓於是令密別統所部。密軍陣整肅,凡號令兵士,雖盛夏皆
若揹負霜雪。躬服儉素,所得金寶皆頒賜麾下,由是人為之用。尋復說讓曰:
“昏主蒙塵,播蕩吳、越,群兵競起,海內饑荒。明公以英傑之才,而統驍雄之
旅,宜當廓清天下,誅剪群兇,豈可求食草間,常為小盜而已!今東都士庶,中
外離心,留守諸官,政令不一。明公親率大眾,直掩興洛倉,發粟以賑窮乏,遠
近孰不歸附?百萬之眾,一朝可集,先發制人,此機不可失也!”讓曰:“僕起
隴畝之間,望不至此,必如所圖,請君先發,僕領諸軍便為後殿。得倉之日,當
別議之。”大業十三年春,密與讓領精兵千人出陽城北,逾方山,自羅口襲興洛
倉,破之。開倉恣人所取,老弱襁負,道路不絕,眾至數十萬。隋越王侗遣虎賁
郎將劉長恭率步騎二萬五千討密,密一戰破之,長恭僅以身免。讓於是推密為主,
號為魏公。二月,於鞏南設壇場,即位,稱元年,其文書行下稱行軍元帥魏公府。
以房彥藻為左長史,邴元真為右長史,楊得方為左司馬,鄭德韜為右司馬。拜翟
讓為司徒,封東郡公。單雄信為左武候大將軍,徐世勣為右武候大將軍,祖君彥
為記室,其餘封拜各有差。於是城洛口週迴四十里以居之。
長白山賊孟讓率所部歸密,鞏縣長柴孝和、侍御史鄭頤以鞏縣降密。隋虎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