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緩解下來的氣氛,卻因為暗鴉的一句話再度凝結,而一旁的白靖也看到暗鴉對面的那個名叫初白的黑衣男子,面上的神情也是微微一滯,但之後便搖著羽扇,開口笑道:“怎麼?想出爾反爾啊?這種決定方式可是你剛才自己定下的哦?再說了,我現在可沒有心情和你打架,你也不要因為那個巫馬曦惹你不高興了,就想拿我來出氣嘛!畢竟我們好歹也算是師徒一場,我也很清楚我現在完全不是你的對手,你想要什麼人手就儘管拿去好了,不需要這樣拐彎抹角的。”
暗鴉聽完初白的話,又用那雙冰冷的金瞳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卻又忽然輕聲一笑,“呵,開個玩笑罷了,既然他們不想跟我,我拿來也不會有任何用處。好了,既然人已經分完了,就跟我走吧。”
暗鴉說完,便轉身離去,其餘的人也終於鬆下了一口氣,那些站在她身後的人也跟著她魚貫而出,可就在此時,站在旁邊的白靖似是終於反應過來狀況,忽然脫口道:“等等!暗鴉大人,我也要加入你的公會。”
暗鴉聽了他的話,卻頭也沒回的哼笑道:“你怎麼還沒走?你現在也應該明白過來了,我和巫馬曦可不是什麼友好的關係,而且她這次做的事情真的讓我非常生氣。所以你要是再不識趣的在我眼前晃來晃去,可別怪我打破剛才所說不會加害你的承諾。況且你覺得就憑你那點三腳貓的功夫,有什麼資格加入我的公會?”
暗鴉說完便邁步離開,可白靖竟然搶步到她面前,表情認真道:“功夫方面我雖然不行,但我是巫馬一族的大祭司,我知道一些你想知道的事情,而且我還有預知的能力,所以……”
白靖的話剛說到這裡,就被一雙有力的手扼住了喉嚨,下一刻,那雙飽含殺意的金瞳已經和他近在咫尺,他看到眼前的暗鴉先是輕蔑的冷冷一笑,才緩緩的開口道:“哦?既然你也是大祭司,你就一定聽說過‘白霧’這個名號吧?你覺得我有了他這個正牌大祭司的協助,還需要你這種連普通治癒術都不會的祭司麼?至於你說的那個預知能力,誰能確定是真是假呢?而且你要真有預知能力的話,遇到我去打探訊息時,怎麼沒有預知到我是如此的一個人呢?”
暗鴉說完,便將白靖隨手向後一甩,白靖雖然被她甩倒在地,卻依然不肯善罷甘休,劇烈的咳嗽了幾聲後,依然開口道:“我的預知能力是要藉助我的血和古老的法陣為媒介才能暫時發動的,要消耗的精力和體力過大,所以平時我一般不會使用,更何況預知本來就是一種逆天而行的事情。你要是還不相信,我現在就可以為你的未來做一次預知。”
白靖在話語間便站起身來,用一把不知從哪裡摸出來的小型匕首劃破了自己的手指,也沒經過暗鴉的同意,就用那根出血的手指在地上畫出了一個繁複的法陣,口中還一直唸唸有詞的低吟著什麼法咒。跟在暗鴉身後的那些怪人,也都互相擠著來瞧熱鬧,最後竟然發現了一個十分詭異的現象。
要說這後排的人被前面的人擋住,沒有看清白靖的動作也不足為奇,可前排的人卻真真切切的看到,他只是在手指上劃下了一道淺淺的小口,但傷口中的血液卻隨著他在地上滑動的手指源源不斷的流出,而且在他畫完地上的法陣抬起手來時,就連暗鴉也稍顯驚異的看到他抬起的手指和地上的法陣之間,居然還連著一條几乎察覺不到的細長血絲。
白靖畫完地上的法陣後,又神態平靜的抬頭望向了面前的暗鴉,語氣平緩道:“我還需要你的一滴血,就滴在這個法陣的中央即可。”
暗鴉此時似乎也終於來了一點興趣,向著白靖靠近兩步之後,又伸出了一隻手攤在了他的面前,白靖也明白她的意思,她剛才說過自己的短刃上萃了毒,又怎麼會拿來劃自己呢?於是白靖便將剛才劃破自己手指的那把匕首遞了過去,誰知他剛將握著匕首的手伸到暗鴉攤出的手的上方時,她卻閃電般的抬手將自己的一根手指在刀刃上輕輕一劃,緊接著一顆滾圓的血珠就落入了白靖所畫的法陣中。
當暗鴉的血落入法陣中的一剎那,地上的法陣便閃耀出了一陣血紅的光芒,緊接著構成法陣的那些血液的線條也像是受到了某種神奇的召喚般,又順著那根與白靖手指相連的極細血絲倒流回了白靖的體內,隨著地上法陣中的血液逐漸倒流回白靖的體內,他看著暗鴉面容時的表情也逐漸變得複雜起來,而與此同時,暗鴉的冷聲提醒也在他的耳邊響了起來。
“靖哥哥啊,我不管你用這種故弄玄虛的法術看到了些什麼,但你要是敢在我面前胡說八道,我就立刻讓你人頭落地,然後再好好瞧瞧,你到底有沒有本事讓你的人頭,也再次長回你的脖子。”
在暗鴉威脅的話音落盡之時,地上的血液已經盡數回到了白靖的體內,就連暗鴉滴下的那一滴也在白靖的手指上,凝結成了一粒滾圓的紅珠,而白靖先是神情複雜的盯著那粒紅珠看了一會兒,又將目光轉向暗鴉,緩緩開口道:“不到兩年之後,你就會戰死,而且是與你的敵人同歸於盡。”
白靖的此話一出,四周原本吵雜的人群忽然瞬間安靜下來,所有的人都以為下一刻就會看到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身首異處的情景,可沉寂了片刻後,面色陰鬱的暗鴉卻忽然仰天大笑了起來,周圍的人這時也反應過來,便跟著暗鴉一起鬨堂大笑。
一陣鬨笑之後,暗鴉再次饒有意味的瞟了面前的白靖一眼,隨即從他身邊淡然的走過,一邊對跟著她的手下冷聲吩咐道:“把這個滿口胡言的江湖術士給我扔回鬼蜮的地下監牢中,再留下一個人去轉告巫馬曦一聲,就說三天之後,我會親自去教她如何控制被魔氣侵染的人類,而且不會讓他變成那種血紅的怪物。”
暗鴉說完這句話,又神情慵懶的伸了個懶腰,對若有所思的初白招呼道:“好了,忙活了一晚,到最後還被一個江湖術士擺了一道,真是浪費了我的休息時間啊!我先回去睡上一覺,明天再來找你討論其他的事宜。”
初白聽了她的話,也點頭笑道:“我倒是無所謂,有的是時間,可你不是婚期將近,老混在這種地方,不怕你的狼皇大人心生懷疑麼?”
暗鴉也輕鬆一笑,肯定的答道:“不怕,你沒聽說過愛情會使人盲目的這句話麼?所以,現在不管我說什麼,做什麼,他都會深信不疑的。走了。”
暗鴉說完這句,又對初白神秘一笑後,便揚長而去。而已經被兩個壯漢反扣住雙手的白靖,似乎也從他們的對話中聽出了一些隱意,也不再掙扎,任由著這兩個人把他壓入了一個由暗鴉開啟的黑色傳送陣,最後丟進了一間地下牢房。
堅固的鐵門在白靖身後重重的關上之後,那兩個壓他過來的人還不忘冷笑著回頭嘲笑道:“喂!我說你到底是巫馬曦的什麼人啊?竟然敢不要命的來找我們暗鴉大人挑釁,而且你說點什麼不好,非要說她會戰死,你開什麼玩笑啊?如果她這種身手都會戰死,那我們這七座浮嶼就該徹底沉沒了吧?我看她剛才沒有立即動手殺你,完全是不想讓你死的那麼輕鬆吧?我看你下輩子投胎的時候可要讓自己記好了,千萬不要再做這些坑蒙拐騙的事情咯!哈哈哈哈……”
兩人說完,便嬉笑著揚長而去,伸手不見五指的監牢中,只有白靖那淺淺的呼吸,回想著剛才在預知中看到的畫面,白靖始終不敢入睡,同時這也是他第一次希望,他這次的預知千萬不要實現。
原本以為暗鴉當夜會立即就來找他,可當白靖在這個監牢中整整待了一天一夜後,才終於聽見了有人進來的腳步,可當那人來到白靖面前時,白靖卻驚訝的發現,那個人並不是暗鴉,而是那天第一個擠出人群,跑到暗鴉身後的那個怯生生的小女孩。
小女孩似乎只有十五六歲的樣子,一隻手中提著一個黑色的食盒,看到監牢中的白靖也在看她的時候,好像還有點害怕,另一隻握著一把鑰匙的手微微一抖,怯怯的開口道:“這位哥哥,我只是照著暗鴉大人的吩咐,來給你送些食物,你放心,這些東西就是我們自己平常吃的,不會有毒。我開門之後,你不要跑出來好麼?雖然暗鴉大人特別交代過,讓我們不要傷害你,可你要是自己跑出來,外面的那兩個守衛就沒有那麼好說話了。暗鴉大人現在正在收拾那些平時胡作非為的混蛋,所以才先讓我過來給你說一聲,等她忙完了就會過來。我現在就開門把食盒遞給你,你不要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