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池慕蝶抱著兩大罈美酒走到自己面前,會長也毫不客氣的伸手接下了其中的一個酒罈,豪爽的掀開封蓋喝了一大口後,便立即驚道:“嗯?陳年的青竹釀?你從哪裡翻出來的?我剛才怎麼沒有看見呢?”
“當然不能讓你隨隨便便就看見咯!要不然哪還有我們的份啊?”池慕蝶笑著對會長吐了吐舌頭,坐到他身邊,也學著他的樣子喝了一口,沒想到卻引來了這老頭不滿的責怪。
“一個女孩子家的,也不知道斯文一點,少喝點酒!”
“嘿?你這老頭,怎麼越來越不講理了呢?不是你自己一直都在說,斯文就是矯情麼?而且小時候明明就是你經常把我帶下山去偷著喝酒的啊!”
池慕蝶又故意喝了一大口的酒,開始與會長笑著爭辯,會長也不服氣的冷哼道:“你以為那時候是我想給你喝的啊?那是我怕不給你喝,你回去了會跟初白和你哥告狀!而且明明每次都是我實在饞酒了才帶你一起找藉口溜出去的,結果哪次不是你比我喝的還多啊!我還沒跟你哥算酒錢呢,他還一天到晚淨想著剝削我!”
池慕蝶看了會長的神情,不由覺得很是好笑,就繼續跟他抬槓道:“唉!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你這種會跟自己兒女算賬的老爹呢!真是太不近人情了。”
“我這還叫不近人情?”會長指著自己瞪大雙眼,“你和你那個狡猾的哥哥現在都對我呼來喝去了,今天‘嘿,老頭這個’明天‘嘿,老頭那個’的,就差騎到我頭上來了,現在還說我不近人情?真是沒有良心啊!”
會長一邊說著,一邊舉起酒罈,氣呼呼的把裡頭的酒喝掉了一大半,池慕蝶見狀只好伸手佯裝在他胸口幫他順了順氣,又笑著對他賴皮道:“好好好,咱不是不近人情,只是有點小心眼而已,不氣不氣啊!再說了,我和我哥都是信任你,才會這麼依賴你啊!你看我們還會對你以外的老頭說‘嘿,老頭’麼?”
“嗯!那照你這麼說,我還要感謝你們咯?你還真和你那滑頭的哥一樣,越來越沒大沒小的了!”
看會長黑著一張臉冷冷的哼了一聲,池慕蝶卻輕輕的笑了出來,接著便一頭扎進了會長懷裡,抱著他笑著撒嬌道:“老爹,不要生氣了嘛!我們是真的把你當我們的爹,想跟你更親近一點啊!”
“嗯!親近!不知道是那個小丫頭小時候一見到我就往她哥身後躲!”
會長想起當年第一次見到這對不僅失去親人,還即將失去家園的兄妹時的情形,不由得有些感慨,池慕蝶也在他懷中笑著辯解道:“那時候我是看你太威嚴了嘛!又不苟言笑,怪嚇人的,後來才逐漸的瞭解到,這個嚴肅的老爹原來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和善老頭。”
池慕蝶說完,就將自己的腦袋枕在會長的大腿上,假寐般的閉上了眼眸,會長也輕柔的將自己的大手附在了她的頭上,面上也掛著柔和的笑意。
然而沒過一會兒,會長就看見蒼嵐也抱著一個酒罈,笑著向他走了過來,會長這時才終於明白過來這丫頭趴在他腿上裝睡的原因,便不動聲色的彎曲手指,暗中在池慕蝶的腦門上彈了一下,才抬頭看向了走來的蒼嵐。
“喲!小子,怎麼才來啊?都等你半天了。”
“呃……抱歉,讓您久等了,我去問池慕顏要了一罈上等的女兒紅,他還說這是要等到慕蝶出嫁時,才能喝的呢!”
蒼嵐帶著淺笑將酒罈遞給了會長,可會長開啟蓋子一聞,就對蒼嵐皺眉道:“他說啥你都信啊?這壇酒明明連五年以上的陳釀都算不上,還上等!你又被那小子忽悠了吧?”
蒼嵐聽了會長的話,也坐到了他身邊,湊近過來聞了一下,便有些不好意思的對會長笑道:“好像確實如此……要不您先將就一下,等我下月繼位時,再邀您去出雲喝個痛快。”
“嗯!”會長隨聲應了蒼嵐一句,拿起酒罈喝了一口,又繼續開口道:“下月啊?終於定下來了?”
蒼嵐鄭重的點頭,目光又移向了趴在會長腿上睡著的池慕蝶,嘴角勾起一個最柔和的弧度,繼續對會長緩緩道:“父親說,既然和慕蝶的親事這次也確定下來了,那麼繼任儀式也不宜再拖下去。正巧下月也是狼族一年一度的盈月節,是一年中最好的日子。”
看著蒼嵐面上那滿足而幸福的笑容,會長心中也充滿了感慨,又抓起酒罈喝了一口,忽然看向了蒼嵐,有些奇怪的問道:“誒?你怎麼就拿了一罈過來?你自己不喝啊?不要告訴我,你這麼大個男人不會喝酒啊?”
蒼嵐笑著看了看會長手中的酒罈,輕聲的笑道:“狼族中哪有不會喝酒的男子?之前一個人在出雲,閒來無事時,也會喝上一點兒,後來經常會與慕蝶相遇,怕身上沾著酒氣會惹她厭惡,就很久沒喝過了。”
會長聽完蒼嵐的話語,卻忽然將手中的酒罈遞到了他面前,皺眉說道:“這樣喜慶的日子裡喝點酒有什麼關係!我早就覺得,你每次面對這丫頭時,都表現得太過拘束了些。這以後你們兩個人可是要在一起過日子的,總是這般束手束腳的怎麼行!更何況這丫頭從小就是我一手帶大的,喜與厭都會直接的表達出來,可沒有那麼些個矯情的壞毛病。”
蒼嵐看著會長一臉自傲的神情,不忍輕笑出聲,接過會長手中的酒罈喝了一口,第一次覺得這辛辣之物也泛起了絲絲的清甜,不禁在心中嘆道:心境這種東西,還真是頗為奇妙啊!
“唉,心境這種東西,還真是頗為奇妙啊!”蒼嵐剛在心中嘆完,身旁的會長就開口說出了同樣的話語,又拿起剛才池慕蝶抱來的酒罈喝了一口,才繼續開口緩緩的嘆道:“自從初白他娘不在了以後,我不管喝什麼樣的美酒,都感覺脫不了那種苦澀的滋味。可自從我見到了池家這對倔強的兄妹,就覺得和他們意外的親近。這些年來我也算是一路看著他們成長起來,雖然這對兄妹平時看起來油嘴滑舌的,沒個正行,但做起任何事來都是嚴謹認真的。今天看到這兩個如我親生的孩子都有了自己的歸宿,我也又覺得這酒裡多了一絲清甜。所以你也該放下你那些無聊的顧慮了吧?不要像我這樣,等到真要離別時,才去後悔當初的種種不該……”
會長說到這裡稍稍停頓,又拿起酒罈喝了一口,轉頭看著身邊欲言又止的蒼嵐,認真的嘆道:“唉!小子,你知足吧!起碼你這一路走來,都清楚的知道,你心中所愛的是最正確的那個人。”
會長的這句嘆息,讓蒼嵐想起了在那個蘊藏著白霧幾次轉世記憶的球體中,那個滿面懊悔的青年,那模糊的臉龐在蒼嵐眼前逐漸清晰,最後與會長的臉龐重疊在了一起,只是多了歲月刻畫的滄桑。
看著會長輕嘆一聲後,便低頭看向了趴在他腿上裝睡的池慕蝶,輕柔的伸手幫她攏了攏臉頰邊的黑髮,目光溫柔如水的繼續輕聲道:“蒼嵐,我就把我的寶貝女兒交給你了,你要是負了她,我就……”
“你要是想負了小蝶,就先去找那位狐神大人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把你一起帶離這個世界吧。”
會長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池慕顏突如其來的調侃聲打斷。會長醞釀了半天才說出來的話語就這樣被他憋了回去,自然是十分氣憤,抓起身邊的空酒罈就朝他扔了過去,還大聲的嚷嚷道:“怎麼哪裡都有你啊!你不好好進你的洞房,來我這倒什麼亂啊!”
池慕顏隨手就接住了會長扔去的空酒罈,又嬉皮笑臉的拉著秋紫靜走到會長面前,對他笑道:“嘿嘿,誰讓你說我們沒個正行,所以我當然要過來倒個亂咯!”
見會長的臉色又立即陰了下來,池慕顏便笑著拿出了四個酒杯,分別遞給蒼嵐和秋紫靜,才繼續對會長笑道:“好啦好啦!老爹別生氣嘛!我們是來給您敬酒的,順便帶上這兩個預備期的。還有那個裝睡的,也可以醒來咯!”
聽了池慕顏的話,池慕蝶才從會長腿上哼哼著爬了起來,又有些不好意思的對他做了個鬼臉,接過了他手上的酒杯。四個人將酒杯斟滿後,都一起恭敬的跪到了會長的面前,池慕顏剛想帶頭舉杯說話,會長卻先不耐煩的開了口。
“行行行!都起來,起來!弄的我都覺得我好像快死了一樣!拜什麼拜啊,我又不是佛爺!這矯情的話我不會說,也不想聽,整這些沒用的還不如給我多抱幾罈好酒來!”
池慕顏也被會長弄的沒了脾氣,乾脆改跪為坐,盤腿在會長面前對他挑眉道:“嘿!你這老爹咋這樣呢?我這輩子就娶這一個媳婦了,你就不能給我說點吉祥話啊?有你這樣當爹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