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池慕顏和神交談甚歡時,進入封印之塔的兩人卻經歷了他們一生中最為難忘的一夜。
洪酒兒和洪十言在聽到封印之塔的塔門關上的一刻,同時驚覺自己進入了一個極其怪異的空間內,這個空間有點像他們剛才走過的試煉冰窟,又有點像靈劍山後山中的那個隱秘洞窟,兩人環顧四周,發現突然之間再也尋不到對方的身影,但在兩人大聲呼喊對方的名字時,卻又能清晰的聽到對方的聲音不知從何處傳來。
兩人又相互喊了幾聲,發現依然辨別不出對方的位置,這時卻忽聽洪酒兒尖叫一聲,洪十言趕忙高聲問道:“喂!小不點,你鬼叫喚什麼,嚇我一跳,你掉坑裡了?”
這時就聽洪酒兒一邊吸著涼氣,一邊開口罵道:“大石塊,你個烏鴉嘴!你說掉坑裡,我就真的掉坑裡了!”
洪十言偷笑一聲,“我是聽見你喊了一聲以後才說的,這和我有什麼關係,再說這塔裡怎麼會有坑啊……哎呦!這還真的有個坑啊!”
聽到洪十言也掉入了坑中,洪酒兒幸災樂禍的發出了一串銀鈴般的笑聲,然而卻在片刻之後突然戛然而止。
洪十言剛想問她是怎麼回事,卻突然發現自己周圍的景象發生了變化,由陰暗的洞窟變出了他們再熟悉不過的靈劍山,而他所在的位置正好是洪門男弟子寢室的門口。
洪十言完全不知所措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從寢室出來的空地上,個頭矮小還頂著一對巨大兔耳的洪師傅正在幫趙萌糾正著練武的姿勢,趙萌卻頑皮的朝他擠眉弄眼,被洪師傅發現後用柺杖狠狠的敲了一記頭棍,疼的抱著頭坐在地上直吸冷氣,旁邊是正在互相切磋劍法的洪鷺和洪酒兒,而她們的旁邊,正坐著一個紅衣的女子,安靜的笑著看他們練功,就在這時,洪十言身後的寢室門被人推開,二師兄尹默從門中走了出來。
尹默從門中出來後,發現洪十言正用一種很迷茫的眼神看著自己,於是便笑著迎上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十言,怎麼了?我才下山去三天,回來你就不認識我了麼?還不快去練功,要不下次下山去執行任務的名單裡面,可又沒有你了。”
洪十言一時間被眼前這錯亂時空的景象搞的有些不明所以,只是木訥的跟著尹默往練武場的方向走去,但是還沒走出幾步,洪十言就覺得背後一陣鑽心的痛,回過頭來卻見剛才安靜閒逸地坐在一旁看他們練功的那個紅衣女子,此時正表情冰冷的站在他的身後,手中的短劍上還有鮮紅的血液簌簌滴落,洪十言怔怔看著身後神情淡漠的紅衣女子,向後退了幾步,然而卻站立不穩,一個踉蹌跪倒在地。
周遭的情景也瞬間發生了變化,原本明麗生動的畫面頓時變得陰暗森然,四處都是洪門同胞的殘肢,地面也都被鮮血染成暗紅,時間似乎又回到了洪門慘遭滅門的那一天。
洪十言就感覺背後的傷就彷彿有無形的手將他撕裂般的疼痛著,疼得他將身體都蜷縮成了一團,就在此時,洪酒兒的一聲帶著哭腔的聲嘶力竭的怒吼,讓他在這恐怖的幻境中重新清醒過來。
“不要!不要!尹默,你這混蛋!”
洪十言聽到她這一聲怒吼,便知道她一定也和自己一樣看到了那天的情形,被幻境迷惑了神智,剛想開口喊她清醒過來,卻覺身後突然一股勁風襲來,洪十言本能的用自己的巨斧擋住身後那人的偷襲,待轉身看清那人的相貌時卻瞬間驚撥出聲。
“幽蘭!怎麼是你?”
一身紅衣的幽蘭露出一個十分不屑的表情,冷冷笑道:“怎麼就不能是我?你是以為就憑你那些無聊的雕蟲小技,就能輕鬆俘獲我的心,讓我喜歡上你麼?那樣我就不捨得殺你了?還是當初你在靈劍山後的密林中救了我一命,我就該感恩戴德的以身相許了?呵呵,你們洪門的人就是這麼天真才會被我和尹默這樣的人鑽了空子。”
幽蘭一邊漫不經心的吐出話語,一邊用手中的短劍向洪十言發出一波接一波的凌厲攻擊,洪十言背後傷疤還在劇烈的灼痛,只有握著巨斧全力招架。
就在這時,又在不明方向的地方傳來了一聲洪酒兒歇斯底里的哭求聲,“尹默,不要,我求你不要殺他們,我幫你找秘籍,求你放了他們,求你……”
洪十言心中一驚,用盡全力揮動巨斧將幽蘭甩出幾丈後,仰頭大喊:“小不點!你給我醒醒!不要再做白日夢了,這些都是幻象,不是真的!”
幽蘭聽了他的話,卻忽然冷笑起來,“不是真的?你以為騙自己說這些都是幻象,你就能殺了我麼?”
洪十言露出一個豁達的笑容,朗聲答道:“既然你是幻象,那自然也不需要我殺你,雖然我也不知道下次遇到你時,能不能下狠手殺了你,但是洪師傅和趙萌師兄都曾經說過,執念太深就易產生出心魔,所以我也自然要學會拿得起就要放得下的這個道理了。”
洪十言說完這些之後,只見幽蘭的面色一僵,隨即如煙霧一般消散飄開,隨著周圍的景物一起潰散消失,片刻之後,便恢復成了四面青磚的塔牆。
洪十言不敢相信地揉揉眼睛,小聲的嘀咕了一句:“這到底是什麼鬼東西啊?”卻在舉目四望時,發現了正跪倒在地上,痛苦的蜷縮著身子的洪酒兒。
洪十言見狀迅速地跑到她身邊,搖著她的身體想要把她從那噩夢般的幻象中喚醒,卻聽她口中一直猶如夢囈般的重複著一句話,“不是我的錯……不是我的錯……”
洪十言又繼續加大力道提高聲音連搖帶喊了一陣,卻見洪酒兒突然驚醒般的猛然抬起頭,原本碧綠如玉石般的眼眸中,已經染滿了血的腥紅,口中生出兩顆鋒利的尖牙,指甲也突然暴漲出了寸長,身體上也漸漸長出黑毛,最後竟然完全恢復成了一隻碩大黑貓的本體模樣。只見她忽然一下在洪十言的手臂上抓下幾道血痕,從他的手中掙脫出去,而後就像一隻發狂的獵豹般在塔內疾跑亂撞。
洪十言眼看著她在塔內橫衝直撞,把自己搞得遍體鱗傷,於是展開雙臂想要將她抓住抱在懷裡,可洪酒兒原本就是體態輕盈動作迅捷的貓族,洪十言反覆嘗試了很多次都只抓住了她的一條後腿,卻又被她重新掙脫開去,又過了一會,可能是她自己跑累了,動作漸漸遲緩下來,於是洪十言瞅準時機,一個飛撲過去,泰山壓頂般的將洪酒兒化成的黑貓壓在了地上。
黑貓雖然被壓住,卻仍然在拼命掙扎,瞪著兩隻血紅的貓眼,發出一陣痛苦的哀嚎,見洪十言依然沒有放開她的打算後,乾脆張嘴便咬,兩顆鋒利的尖牙直直刺入洪十言的肩膀,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卻依然沒有鬆手,反而拍著她的頭,輕聲的安慰道:“好了,好了,小不點,我都讓你又抓又咬了,你也應該消消氣了吧,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我們不都該繼續向前看麼?”
黑貓一開始還在洪十言懷裡四爪亂蹬,卻在他輕柔的安撫中慢慢冷靜下來,眼中腥紅也逐漸退去,又過了一會,待黑貓的雙眸重新恢復成原本溫潤如玉的碧色時,她才緩緩鬆開了咬著洪十言肩膀的牙關,而後輕輕喵了一聲,便在洪十言的肩膀上昏睡過去。
就在此時,他們身後的塔門豁然敞開,洪十言看了一眼在他肩膀上昏睡的化身黑貓的洪酒兒,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抱著她一起走了出去。
剛出塔門,洪十言就看見不遠處的櫻花樹下,池慕顏正和兩個陌生人坐在一起,他們面前的矮桌上還擺著酒罈和酒盞。
洪十言立即走過去高聲抗議道:“池慕顏!你故意的吧,讓我們進入那個破塔裡被折騰,你卻有心情在這裡喝酒賞花,簡直太過分了!”
池慕顏卻笑著起身,手中還握著一根通體翠綠的長杖,“要是我說,我沒進入封印之塔就已經得到了神器,你會不會覺得我更過分呢?”
洪十言瞪大雙眼盯著池慕顏手中的長杖看了一會,大聲的嚷嚷道:“我說池慕顏身後那兩個就是神吧,你們這樣做事是不是太不公平了?為什麼我們就要進塔裡被折騰一趟,他就不用呢?”
肩上的洪酒兒也被他的大嗓門吵醒,恢復了人的形態,輕輕拍著洪十言的肩膀要他把她放下,這時就聽一個清冷的女聲從池慕顏背後響起,“讓你們多鍛鍊一下不也挺好,而且你的神器可要比他的大上幾十倍呢。”
話音剛落,在洪十言的面前就憑空出現了一把紫金色的玄鐵巨斧,比他原本的那把還要大上許多,而在洪酒兒面前則出現了一把紫玉的細劍,一看便知不是凡物。
兩人同時一怔,伸手將面前出現的武器握在手中,忽然感覺一股沁人心脾的涼意從武器中透過手心流入身體,迅速的傳遍了全身,方才身體中的燥熱也跟著一掃而光。
看著那兩人面上的表情起了微妙的變化後,神也從白玉桌旁起身,舉起雙手伸了個懶腰,語氣慵懶地對三人說:“把你們的召喚獸都喚出來吧。”
池慕顏退到離櫻樹較遠的一片空地上,拿出四塊不同大小的喚靈石,逐一召出裡面的靈獸,洪十言雖然不明白神的寓意何為,但也跟著拿出了雪蛛的喚靈石,把它召喚出來。
一片召喚法陣的綠光顯現過後,洪十言驚訝的指著池慕顏召喚獸中比雪麒麟還要大上幾倍的那一隻開口問道:“池慕顏,你這也太誇張了吧?這種東西你都能收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