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池慕蝶回到他們休息的山洞中,歸海時若的神思卻依然留在洞外,剛才洪十言雖然顧左右而言他,但顯然是來阻止他和池慕蝶獨處,又想起他們在靈劍山上訓練時,初白也會很巧合的打斷他與池慕蝶的獨處,還會經常在池慕蝶的面前講起蒼嵐,原來早在那個時候會長他們就已然知曉了池慕蝶是落櫻轉世的身份了啊。
想到這裡,歸海時若的心中再次騰起了那份不安的焦躁,同時在內心深處又響起了那個與自己相同,卻萬分陰冷的聲音。
“呵呵呵,原來他們都早已知曉了那個秘密,卻故意不將其說破,只是一直冷眼旁觀,等到自己表明心意後,才來做一些無謂的提醒,然後像看笑話一般的看著自己左右為難,簡直……”
那個聲音在歸海時若心中越來越冷,最後讓歸海時若自己都不禁打了個寒顫,但就在此時,他的耳邊卻忽然傳來了池慕蝶那關切的詢問聲。
“時若,你沒事吧?怎麼臉色那麼難看,剛才還打了個寒顫,是生病了麼?還是白天的時候,你也被那些毒蛇咬了?”
聽著池慕蝶關切的話語,又看著她緊張的拉過自己的手臂,左右翻看檢查,歸海時若的心中又頓時迴歸了一些暖意,於是他回握住池慕蝶的手,對她溫柔的笑道:“我沒事,沒有生病,也沒有被那些毒蛇咬傷,只是感覺剛才的那陣夜風有些寒涼而已。你也累了一整天了,晚上還在照顧小藍,現在就趕緊去休息吧,記得拿一件厚一點的外衣蓋在身上。”
池慕蝶聽完歸海時若的話語,對他甜甜一笑,點了點頭後,便與歸海時若分別走向他們先前隔開的洞穴兩段,分別就寢,而剛才打斷他們談話的洪十言,卻依然望著他們剛才離去的方向,剛想開口對洪酒兒說些什麼時,卻突然被洪酒兒扔過來的一個幹饅頭堵住了嘴巴。
洪十言不解的拿出口中塞著的幹饅頭,好奇的望向洪酒兒,卻見她先是做了個禁聲的手勢,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最後用眼神指了指池慕蝶離開的方向,洪十言立即明白過來,她是在提醒自己,以免他們的談話被耳力極好的池慕蝶聽見。
於是洪十言改變策略,開始用他很不熟練的手語與洪酒兒開始交流,洪十言連比帶畫,洪酒兒連猜帶蒙,等說完他們想要交流的話語後,都累得滿身大汗,又被那寒涼的夜風一吹,一連打了好幾個響亮的噴嚏。
洪十言原本還想跟她比劃什麼,洪酒兒卻不耐煩的揮了揮手,示意他有什麼話等池慕蝶不在的時候再說,洪十言也覺得比劃著說話很是累人,於是也對洪酒兒揮了揮手,示意讓她回到山洞中去休息。
洪酒兒回到山洞中時,看見池慕蝶已經安然入睡,於是也輕手輕腳的走到她身邊,尋了個位置躺了下來,側頭又看見了池慕蝶的睡顏,不禁想起了洪十言剛才跟她比劃出的話語。
“小不點,我現在覺得,歸海時若,池慕蝶,還有蒼嵐他們三個,就好像當初的你、我,還有趙萌師兄一樣,不是喜歡上了錯的人,就是喜歡上了一個根本不喜歡自己的人。”
洪酒兒想到這裡,忍不住在心中輕聲嘆息,是啊,當時洪十言喜歡上了假裝受傷昏倒在靈劍山下的幽蘭,洪酒兒也一直戀著那個虛偽的尹默,而趙萌卻一直把他對洪酒兒的感情深深的埋藏在心裡,最後還用自己的性命去換來了她和洪十言的重生。
想到這裡,洪酒兒不禁又從懷中摸出了趙萌留下的那本日記,當時他們原本是想用這本趙萌的日記來充當假的洪門秘籍,去引誘想得到它的尹默,可是後來池慕顏卻又將這本日記還給了她,並且告訴她,在她的情緒平復之後,再去觀看裡面的內容。
於是他們在池慕顏的陪同下,開始了四處遊歷鍛鍊的生活,終於在一年之後的一天夜裡,洪酒兒第一次開啟了那本趙萌留下的日記,而令洪酒兒感到驚訝的是,這本日記的後半部分,居然全部都是她的畫像,開心的她,生氣的她,難過的她,哭泣的她,而每一張她的畫像下方都會記錄著她那天露出這種表情的原因,每一張都畫的惟妙惟肖,十分用心。
然而,當洪酒兒翻到最後那一張畫像時,發現上面的線條居然發生了奇怪的扭曲變形,旁邊還用一些同樣歪歪扭扭的小字寫著:“今天這些該死的魔氣已經侵染到了我的手指,把酒兒畫得這麼醜,她看了不會生氣吧?不過我想她再次看見我時,一定會是這種吃驚的表情吧?而這也是我能為她畫的最後一幅畫像了……”
當時的洪酒兒看到這裡,已是淚流滿面,當她終於平復了心情,擦掉了眼淚後,便去一旁推醒了正在睡覺的池慕顏,問他是否已經看過那本日記裡面的內容,池慕顏看見她手中捏著的日記,又發現她眼角還掛著未乾的淚痕,就明白她已經看過了那本日記裡的內容,於是便用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回答道:“我是看過啊,要不我怎麼會說,這東西交給那個混蛋尹默就太可惜了呢?”
看著洪酒兒低頭不語,池慕顏微微嘆了口氣,繼續對洪酒兒開口道:“每個人的一生中都會犯很多的糊塗和錯誤,事後,或為自己當時的做法而感到後悔,或為自己當時的無能為力而感到愧疚。但那些都是已經過去的事情,不管誰再怎麼後悔,再如何愧疚,那些事情也絕對不可能再重來一次,就好比我的父親、洪師傅,還有趙萌,就算我們心中有再多的後悔、愧疚與不捨,他們的生命也絕對不會重新再來一次,所以我們不妨將這些後悔、愧疚和思念深深的埋藏在心底,把它們轉化成推動我們繼續前進的動力,這樣才對得起那些寧願犧牲自己,也要保全我們的人,讓他們的在天之靈瞧一瞧,他們當時的選擇並沒有錯。”
再次想起池慕顏當時所說的那番話語,又看了一眼在她身旁安靜沉睡的池慕蝶,洪酒兒長長的撥出了一口氣,現在的這種狀況,一定也令池慕顏萬分頭疼吧,既不能告訴他妹妹事情的真相,又找不到理由去阻止她喜歡上那個不該喜歡的人,所以只能在暗中悄悄的製造一些巧合的事件來拖延一些時間吧。
想著那些從前的過往,和眼前的事情,洪酒兒漸漸覺得睏意襲來,緩緩的閉上了雙眸,而另外一邊,歸海落雪也藉著替小藍治療的機會,讓砂小乖過來幫忙按住小藍的爪子,藉機讓蒼嵐感知和調查砂小乖手上的玉鐲,可是經過很長一段時間的接觸後,小藍還是在暗中對歸海落雪默默的搖了搖頭,並讓她先把砂小乖支開,於是歸海落雪絞盡腦汁的開始想辦法,最後終於想出了讓砂小乖去他們白天見過,就在附近的一個泉眼裡取些水來。
砂小乖看了一眼那條漆黑的道路,不禁打了個寒顫,面露難色的開口問道:“現在天色這麼黑暗,連點月光都沒有,就連星星都被烏雲遮住了,你不會是讓我一個人去吧?要是再遇見白天那種怪蛇,你要我一個人怎麼應對啊?”
歸海落雪也覺得讓她一個人去有些不妥,這砂小乖雖然平時就挺惹人討厭的,現在又形跡可疑,但也不能就這樣隨便拿她去喂蛇吧。
正當歸海落雪犯愁時,一旁的林沐沐開口幫她解圍道:“不如我和小乖一起去吧,兩個人在一起,萬一遇到什麼突發事件,也好有個照應。”
歸海落雪有些擔心的看了林沐沐一眼,嘆氣道:“好吧,那你們帶著小蝶的寂音雁一起去好了,路上可千萬要小心啊!”
歸海落雪在說到小心二字時,故意加重了語氣,又在暗中對林沐沐指了指一旁的砂小乖,讓她多做提防,林沐沐會意的點頭,“好的,知道了,我們一定快去快回。”
說完,這兩人一鳥就向著他們白天看到泉眼的地方出發,歸海落雪在看到他們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她的視線中後,才趕緊湊到蒼嵐面前,打著手勢問道:“怎麼樣?有沒有什麼發現?”
小藍先是搖了搖頭,然後用僅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開口答道:“正如你剛才所說的那樣,那個玉鐲就像那種黑石一樣,上面完全感覺不到任何的法術痕跡,但是我也沒有從上面感覺到任何一點的魔氣,總之你們以後一起行動時,一定要多多留意她的一舉一動,還有就是,千萬不能讓她和小蝶單獨行動。”
歸海落雪聽完蒼嵐的話語,滿臉無奈的打出的手勢回道:“是是是,就你家小蝶最重要,剛才我讓沐沐和她一起去取水時,你怎麼不說不能和她單獨行動啊?”
蒼嵐先是微微一怔,之後略帶歉意的低下了頭,“唔……抱歉,我剛才沒想到那麼多,不過我想她就算有什麼問題,也應該不會加害你們其他的人。”
歸海落雪很是無奈的看了蒼嵐一眼,剛想諷刺他一句“你除了小蝶,還能想到其他的人嗎?”時,卻忽聽身後傳來了池慕蝶的疑問聲。
“雪雪,怎麼只有你一個人?沐沐和砂小乖呢?小藍的傷怎麼樣了?你那邊還有其他的人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