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家兄妹倆騎著雲獅一路向著沙海的東南方向飛奔而去,雲獅巨大的腳爪在金黃的沙漠上留下了一串淺痕,又被微風揚起的細沙重新撫平,消失無蹤。
沙漠中白天的溫度高得燙人,池慕蝶坐在哥哥身前抹掉頭上的汗珠,抬頭問道:“哥,你怎麼不騎雪麒麟啊?那多涼快。”
池慕顏低頭看了她一眼,笑著反問:“那你覺得我為什麼不騎雪麒麟呢?”
池慕蝶想了一下,又回頭去看了一眼他們跑過的沙丘,抬頭問道:“因為雲獅不會留下足跡麼?可是雪麒麟不是可以飛麼?”
池慕顏低頭淺笑,“那你覺得為什麼月見的坐騎會是一隻難看的地翼魔呢?”
池慕蝶滿臉疑惑,“因為地翼魔飛行無聲?但是初白的飛天飛起來也沒有聲音啊。”
池慕顏伸手指向天空,“如果是你去執行一項秘密的刺探任務時,你是會選擇容易暴露的飛天,還是會選擇能與夜幕融為一體的地翼魔呢?”
見池慕蝶點頭,他繼而又接著說:“你知道麼?在每年戰龍之牙得到的可靠情報裡,有將近一半的情報都是來自於月見,而去刺探這每一條有用情報的過程中,都不能留下任何一點的蛛絲馬跡,不然輕則會給敵人留下反刺探的線索,重則會危及到自己或者夥伴的性命。”
池慕顏說到這裡又伸手拍了拍池慕蝶的頭,“就比如這次,你突發奇想的讓沒有接受過任何訓練的粉粉兔王去表演鑽火圈,結果卻燒焦了一點它身上的兔毛,而這一點點的破綻恰恰被老闆娘抓住了線索。刺客在去執行刺探任務時,很多時候確實都需要對臨時的突發情況做出一些應急的手段,但在此之前更需要的是冷靜的分析,和在腦內縱覽全域性的思維能力。你有沒有想過,如果老闆娘真的是個想要我們性命的人,她就很可能從你那一點小小的破綻裡,順藤摸瓜的找到我們全部的人,最終導致我們籌劃已久的這盤棋局在一瞬間全盤皆輸。”
池慕蝶聽了他的這些話後,默默的低下了頭。她原本以為出現那一點問題不會對他們的整體計劃產生什麼重要的影響,可如今聽了池慕顏的分析後,她才逐漸明白過來,如果真的發生了池慕顏所說的那種如果,那她這一丁點的疏忽所造成的後果將不堪設想。
池慕顏看著妹妹低著頭,一臉陰霾的表情,又有些心軟,他也知道妹妹一向懂事,但有些道理也是該由身為親人的他親自教授引導的,他雖然寵她,護她,但也不會像砂昊傑那樣讓她一味的放縱任性。她是戰神落櫻的轉世,是七座浮嶼重歸和平的重要希望,現在又經過了會長五年魔鬼式的武藝訓導,已是可以獨當一面的優秀戰士。但在這幾天的相處中,池慕顏發現,她在繼承了會長身上高超武藝的同時,似乎也繼承了他的一些壞毛病,衝動易怒,張揚粗心,這些都是身為一個刺客的大忌,就這樣讓她帶著諸多疏漏的跟著月見去執行任務,不僅會拖累月見,又叫他和蒼嵐怎樣放得下心呢?
所以這離開前的一課,必須由他親自來給她指引一個正確的方向。
池慕顏低頭,看著還在默默沉思的池慕蝶,輕嘆一聲撫上她的頭,笑著調侃:“行了,別滿臉暴風雨了,一會兒大漠人民該來感謝你帶來久別甘霖了,我們馬上就到俞家村了。”
池慕蝶恍然抬頭,發現雲獅已一路奔到了俞家村外的石壁旁停了下來。池慕蝶驚訝的抬頭問道:“俞家村?我們來這幹嘛?”
池慕顏已翻身下了雲獅,聽到她大聲的疑問,趕緊抬頭對她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並從自己的靈囊裡拿出了兩件帶著兜帽的斗篷,將其中一件遞給了池慕蝶。
池慕蝶嚇得趕緊捂住了自己的嘴,輕輕的從雲獅背上滑下來,接過斗篷披在身上,又看著池慕顏把雲獅收回,然後湊到他耳邊輕聲說:“哥,我怎麼覺得這就像我們小時候去鄰家大伯那偷果子吃啊?”
池慕顏也頑皮一笑,牽起她的手,“這可比偷果子刺激多了,跟我隱身潛進去。”
池慕蝶笑著點頭,兩人一起隱去身形,向著俞家村的方向悄然走去,身後的沙地上只留下了一串淺淺的腳印。
池慕顏一路牽著妹妹潛進俞家村,村中熱鬧祥和,已和池慕顏三年前記憶中看到的破敗蕭條大相徑庭。隱身的兩人小心的躲開迎面而來的村民,一路走到了村中的一間很大的木屋前。
池家兄妹二人繞到木屋與石壁之間那條狹窄的縫隙裡,顯出身形,而後池慕顏伸手在那扇隱藏的後門上輕輕釦了三下,不一會兒,屋內就傳來了開門的輕響,池慕顏抬頭摘下兜帽,對著給他們開門的老者露出一個微笑。
“老村長,別來無恙,您的身體還好麼?”
老村長也露出和藹的笑,“好著呢,好著呢,好孩子啊,真是難為你了,就算每次都要這樣偷偷摸摸的,你還是每年都會過來祭拜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