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際的紅霞如浪潮徐徐退去,而褪去了火紅的夜空深邃如墨染,星辰耀目,雲月無聲。堅山大營一如往常,只是今夜晚風急促,將大營架起的盆火吹得呼呼作響。
陳炳一面繫著褲帶,一面罵罵咧咧的從營帳中走出。不一會,又有人從裡面抬出一具屍體,用白布蒙著,只有一條滿是傷痕的手臂耷拉在外面。手指纖細如小蔥根,是一個女子。
“徐老三,你******跑哪去了?”陳炳站在寨城的大門前,朝著左右大聲喊罵道。
這個徐老三是今日營寨的值守,這個時候竟不知道跑哪裡鬼混去了。
旁邊的值守禁不止低頭暗笑,倒是有人指了指離陳炳的帳子不遠處的一個小帳子,示意徐老三就藏在那裡。
陳炳大步朝那帳子走去,可剛到簾前,便聽見裡面“啪”地一聲掌摑,隨即是女子尖酸刻薄的謾罵:“沒用的東西,給老孃滾一邊去。”
便見徐老三訕訕從帳子中鑽出來,衣衫不整,提著褲子的手上還搭著衣服。
陳炳見狀笑罵道:“你這婆娘又誇你沒用了?”
見是陳炳,徐老三先是一愣,隨即咧嘴嘿嘿傻笑了幾聲。
“穿好衣服,趕緊去站崗。”陳炳正色厲聲喝道。
“是,二頭領。”徐老三提過武器架上的長槍,乾脆應道。
陳炳隨即卻附在徐老三的耳邊小聲說道:“大頭領已經去了五陽城,看樣子十拿九穩。估計明後天咱們也就進駐五陽城了,到時候好看的姑娘有的是,趁早休了你家那母老虎。”
徐老三隻是憨憨點頭,沒有回答。
他是在巴蜀便加入到星海教的老兵,這些年跟著輾轉了許多西方。從巴蜀到大漠,從大漠來到滄州,從滄州又南下九黎。當年自己是因為吃不上飯才加入到教中,單單只是為混口飯吃,這些年命大也是,幾次都死裡逃生,現在還有了老婆。
這個婆娘是同教從鎮子中搶來的,本就是風塵女子。但因怕被糟踐禍害致死,所以挑了比較老實的徐老三。徐老三正巧沒有老婆,她又能說會道,便也同意。而徐老三是這裡軍齡最老的兵,人也比較合群,便就有人給說情讓他娶妻。還特批帶妻入伍,單獨一間軍帳,雖然官職卑微,但受上級榮寵至此,也已是羨煞旁人了。
其實他的例子也是星海教籠絡人心的一種手段,無非是讓教眾能更加的死心塌地。
遠處一團黑影正逐漸向大營靠近,徐老三舉起火把定睛看去,竟見一小隊牛車正由人護送朝大營這邊走來。
徐老三趕緊跑下去通報陳炳,陳炳聞訊亦是急忙跑到城牆上,見這一小隊人馬正在靠近大營,忙吩咐兩側弓手待命。
“你們是什麼人!別再靠近這裡,否則射穿你們。”
這群人聽見城牆上的喊話,立時便止住了腳步。再看人群中的風齊稍微站出了些許,並朝著城牆大聲回話道:“我們是燧人村的村民,是我們村長派我們來給你們送糧草的。”
“原來是送糧草的。”陳炳心下放鬆警惕,命兩側收了弓箭,開啟寨門。
他這才想起來,大頭領走前確實囑咐過自己燧人村會派人送糧草來。可惜之前自己竟將此事忘得一乾二淨,好險傷了自己人。
陳炳走下城牆,而負責守衛堅山的教眾也紛紛列隊走出寨門,迎接送糧的隊伍。
可剛一出寨門,那群送糧的人竟都跑遠,只留下一人抱著柄長劍,悠然坐在牛車之上。
陳炳攔住身後眾人,雙眼警惕的觀察這面前的這個人。就見他一身白衣勝雪,髮帶隨風飄揚腦後,俊朗無雙的面龐上掛著輕鬆的微笑。這不是慕雲澄又會是哪個?
“你又是什麼人!”陳炳大喝一聲,手中長槍直指慕雲澄。
慕雲澄沒有理他,只微抬下頜,示意他們朝後看。
眾人均是疑惑朝後轉首,便見一隻巨大鐵蟒橫空出世,此時正朝堅山大營內部挺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