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消失了。
光芒唯一掠及之處,是垂下邊緣的床單,其餘,恰恰隱沒於陰影之中。
空無一物。
他注意到了不自然的褶皺,被褥糾纏一處,摺疊,拱起,洶湧澎湃。
就像從未有人來過,真實地居住過似的。
眼鏡適應了黑暗......
高腳杯,鹽霜,pi鞭,以及,兩具軀體。
劇烈的震盪瞬間襲擊了大腦,向著軀體擴散,不可描述的疲軟盪漾而去,一切自然的聲音緩緩地黯淡了,電磁聲卻逐漸轟鳴作響,低沉至高昂,彷若警笛的尖叫,震懾著頭蓋骨,縈繞回蕩。
他試圖靠近,卻幾乎載倒在地。
黑暗的青色和紫色綻放了,眼前,如花朵似的蓬髮,或血管似的躍動。
是那兩名比基尼女郎。
她們赤身luo體,仰著面孔,柔滑的bo頸一覽無餘,面頰九十度調轉,fa絲散亂,手zhou高高階起,或是五zhi彎曲緊抓被褥,纖長的美tui雙雙岔開,或是緊緊扣攏......
“姑娘們,還好嗎。”他輕聲詢問道,拼了命地克服隨著大腦一同震盪旋轉的視線,端起手槍,槍口卻顫抖起來。
無人應答。
他試著移動外側nv子彎曲的膝蓋,整具軀體卻翻倒過來,維持著原本的姿態,她的面板無比冰冷,肉體已經僵硬。
“天啊。”更為強烈的震盪再次向著頭腦衝擊,那是極度的恐懼,他輕聲*起來,發瘋似的收回了手指,踉踉蹌蹌地後退,幾乎手腳並用,逃離了“地下藏屍間”。
房門輕易地受肩膀推搡開來,隨後迅速回轉,卻又一次保留了縫隙,生硬地減速至停止。
輕掩的房門。
現在他了解系統阻止自己進入的原因了,只是他不明白為什麼孫浩文要殺死這兩個女郎,不可言狀的恐懼幾乎壓垮了他,那是種他從未感受過的情感。死人,他已經不算少見多怪了,開始時,是全息影像,那些新聞,或是三級片。接著,是試圖謀殺自己的傻逼,甚至包括自己的父親。然後,那架飛機上的交火。最後,是末世以來,他目睹的一切死亡。可是,面對這兩具屍體,他的一切鎮定都蕩然無存了。
他想要尖叫,嘔吐,大吼大叫。但他只能拼命甩著手指,發了瘋似的在牆面上摩擦,指望著消除那毛骨悚然的觸感。
這張床上,並沒有血肉橫飛,血流成河,內臟遍地......這裡只是兩具軀殼,失去靈魂的肉體,但它們卻驚悚至極。
孫浩文為什麼要這樣做?這樣做對任何人有任何好處嗎?
張智宇想要尖叫,想要大聲咆哮,想要亂打亂砸,想要端起槍口,拾起刀子,參與街頭的混戰,砍斷某人的脊椎,使內臟潑灑,血肉橫飛。
床單凌亂不堪,高腳杯胡亂擺放,皮bian甚至還靜靜地躺在地面的瓷磚上,作為這一切都見證人。
他一定利用酒毒死了她們,並在生命逝去前she了最後幾發子彈,或許同樣在死亡之後?畢竟他不會恐懼沒有靈魂的軀體吧?
即使由於種種原因,他也應該清楚這一切的代價。她們不是妓女,而是某兩名資本家的妻子或馬子。艹,說不定她們本身就是資本家呢。
張智宇在心裡罵著。
有什麼必要或是理由殺死她們?張智宇不知道,但他只知道謀殺這種人只會惹禍上身,幾天,或幾小時後,某些人便會上傳失蹤檔案,隨後,天殺的警方調查監控攝像,然後,從天而降,強行入室,先銬住孫浩文,再進行極為慎密的搜查。即使處理得再完美,也無法逃離科技的力量。等待孫浩文只有死刑。假如,原告對她們的愛無比深沉的話,便會是殘忍的酷刑,直至死亡。除非......
zhi度受到徹徹底底的破壞。
張智宇不希望再次進入房間了,他寧願這扇門從未存在。房間內,瀰漫著不可名狀的恐懼,張智宇拒絕任何踏足一步了。
陰雲匯聚凝結為均勻的雲層,輻射出黯淡的光輝,於途中漸漸黯淡消逝。灰暗轉變為綠色,極度壓抑的暗綠色,萬物蒙上了墨綠的濾鏡,那更是種悲傷的色彩,張智宇怔怔地透過窗子,茫然地望著天空,陰雲,街道,烈焰。世界意外的明亮了,卻又是如此的黯淡了,風暴凝聚,怒吼著席捲而過,他聽不到任何聲響,卻可以想象這一切。他望著無數沙礫化作墨綠色的漩渦,奔騰於天空,卻終究栽落,他望著墨綠色的烈焰熊熊燃燒,肆意舞蹈,抖動著,飛躍而起,順著微弱的爆裂漂浮,或是沉降,逐一崩散,化作細小的火星,隨著最後的閃耀灰飛煙滅。
墨綠的世界。
暴雨將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