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獨

十七歲的陸不離在這幾天剛剛分手。

剛剛分手的陸不離遇見了十九歲的宋汲光,而這個宋汲光可謂是無孔不入,哦不,尊重一下宋先生,陸不離打算用陰魂不散來形容他。

陸不離很小的時候就經常一個人,一個人吃飯,一個人寫作業,一個人玩。

後來遇到了幾個朋友,這些朋友有的教會她獨立,有的教會她背叛。

現在的這一個,叫潘瑤,是個有點胖的姑娘,戴著眼鏡整個人富態極了。

陸不離有一個很愛很愛她的媽,每天把飯菜做好放在保溫盒子裡帶給陸不離吃,但是潘瑤的媽媽很忙,三天有兩天不在家,潘瑤基本每天都吃著一個口味的麻辣燙。

這一天兩個人依舊沒有一起吃飯,整個教室裡就剩下了陸不離一個人。

她一邊吃著盒子裡的飯菜,一邊翻開邊上的雜誌,看的入神。

陸不離就這點好,無論多大的事情發生,只要給她一本小說,她立刻就能安靜下來,所以沒人能理解陸不離對小說的執念,用她的話說:你知道嗎,那是我的救贖。

宋汲光走進來的時候就看見陸不離右手拿著一支白鋼質地的小勺子看著一本雜誌全神貫注一動不動,那樣子是宋汲光最熟悉的。

二十五歲的陸不離雖然已經很少再看小說了,因為她覺得她已經很難在那些文字裡找到養分了,但是名著倒是讓她常常看到淚落,並且看了一遍又一遍。

二十五歲的陸不離看書的時候也是這樣子,像是忘記一切悲傷一般,溫柔,寧靜。

“不離。”

陸不離回頭,她看見宋汲光走過來,自然而然的坐在她身邊。

他拎了一盒他自己做好的飯菜,輕輕的放在她左手邊的桌子上,那樣子似乎熟稔的有如多年的摯友。

她回頭看了看操場,又看了看宋汲光:“誒不是,你怎麼進來了?”

宋汲光指指自己身上的校服,驀然一笑:“有個漂亮老師借給我的。”

在陸不離感嘆這個男人禍國殃民的時候,宋汲光突然扯過她飯盒裡一盒沒有動過的杏鮑菇,然後拿出筷子一點一點挑裡面的香菜。

“你怎麼知道我不吃香菜?”陸不離看著那嫻熟的手法皺著眉頭。

宋汲光微微一笑調侃著:“嗯,大概我們心有靈犀吧。”

她收起小說專心吃飯,他把她的香菜有耐心的挑出來,她感嘆這個人有溫度的陪伴是那麼的柔軟,他心想她媽媽又這麼粗心忘了她不吃香菜。

陽光打在宋汲光的臉上,高高的鼻樑,深邃的眼窩,就好像……

“就好像是我人生中最後一道極光。”

宋汲光挑菜的手驀然停住,他好像一下子被什麼擊中一般,愣怔的看著陸不離:“你……再說一遍。”

他擁住她的肩膀,他說:“不離,乖,你再說一遍。”

陸不離沒有說話,她覺得這一刻,這個男孩好像是一場夢,溫柔的不真實,一碰就碎,所以她不敢動,就那樣挺直的讓他抱著,卻一句話都沒說。

宋汲光感覺到了懷中人的僵硬,輕輕的鬆開手,他好像嚇著她了。

“對不起。”

他道完歉,把那盒杏鮑菇放在陸不離面前,盒子裡看不見一絲絲綠色,他又是那般低沉的笑,那雙修長的手在陸不離眼前話晃啊晃。

“你的手真好看,適合彈鋼琴。”她邊說著邊把自己的手伸直,又短又小,又看了看宋汲光,只見他屈伸了一下手指,然後饒有興致的說:“嗯,他還適合幹很多東西,比如你。”

陸不離的臉通紅一片,隨即條件反射一般把宋汲光踹飛出去。

十七歲的陸不離,滿身都是煙火氣,沒有二十五歲的那般溫婉卻多了許多的活潑。

比如陸不離會問:“宋汲光你有夢想嗎??”比如陸不離會說:“宋汲光有沒有人說過你長得很帥。”但是二十五歲的陸不離從來不會,她總是那樣淡淡的,什麼事情都一笑而過。

二十五歲的陸不離說:這個世界如此冷漠,那我便用我的心去寬恕吧,至少這樣我就不會被同化了吧。

可是現在,一切跟十七歲有關的字眼,都是宋汲光最不熟悉的,尤其是那些孤獨和固執,讓宋汲光恐懼又陌生。

一頓午飯兩個人各懷心事的吃完,陸不離看著兩個空空的飯盒開始攆宋汲光走,宋汲光淡淡笑笑就離開了。

她趴著窗,看著他穿行過很長的操場,走出校門,拐進學校後邊的小街,最後背影消失在轉角里,就好像不曾來過。

“你就好像是我人生中最後一道極光。”

陸不離呆呆地又淡淡的脫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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