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深了。
今晚月色很亮,但是對於身處龐塔爾河谷中的弗堅城周邊沒什麼用,因為這裡植被茂密,能擋住很多月光。
獨眼的伊歐菲斯帶著七八個精靈,餘下則是五個矮人還有十幾個人類。總計只有三十個人。
這比之前亞爾潘所預估的五十人還要少上二十人。
夜襲潛入奪取城門,這本來就是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活兒。只恨能隱蔽送進去的人不夠多,從沒聽過還要往下減的。
但是眼前這個莫名其妙成了領隊的女人,卻就是這麼要求的。
“五十個人?太麻煩。你們不是在其他地方還有佈置?”這個麻花辮搭在左肩,上了戰場卻一臉輕鬆的女人聳肩說著,“三十個人吧。足夠了。那城門我看過,說不上大。”
‘你看過?你什麼時候看過?’
夜間行動隊的人們,在心裡對於這個空降的新領頭兒都直打鼓。
他們很確定,在今晚之前,隊伍裡壓根沒這號人物。
但是出奇的,不管是薩奇亞,還是在亞爾潘被調走後隊伍裡最有資歷的伊歐菲斯,面對這女人失了智的‘大話’卻都只是微微挑眉,而並不懷疑。
反而全都點頭答應下來,真撤了二十個人到別的地方。
“伊歐菲斯。”在一群人腳步錯雜、踩踏植被的沙沙聲中,一個隱約能看出女性特徵的黑影在獨眼精靈身後低語,“這是不是太冒險了?我們對她一無所知。”
他們現在的目標是偷偷摸到弗堅城牆下,這個過程中沒人會點火把照明,因此大家全都是黑乎乎的影子。
“你不信她,但總該信我,艾拉。”伊歐菲斯平靜的應付著隊員心中的不安,“你知道,我絕不會拿我們現在的事業開玩笑。”
拿這句話出來壓人,艾拉身為從松鼠黨時期就一直跟隨伊歐菲斯的老隊員,當然再沒話可說。
她深知伊歐菲斯對於農民起義軍現在的內部種族氣氛的珍惜,也大概知道起義軍之後如果能穩定立足,還有更重要的前景。
伊歐菲斯就算是讓自己去死,都不會放棄眼下這雖然艱苦,卻能看見希望的局勢。
但是質疑已經被懟了回去,戰場之上的心態卻哪有那麼好調整?
夜戰潛入本來就是找死的活兒,現在又是減員、又是趕時間、還空降領隊戰場上的負面情緒幾乎要疊滿了。
如果亞爾潘也來,他這會兒估計要在偷摸靠近城牆的中途,壓低嗓子講幾個粗俗不堪的傻瓜笑話了。
而那五個矮人則會非常心領神會的同樣壓低聲音附和、憋笑。
艾拉欣賞不來矮人的笑話,但是那好歹還能活躍一下氣氛,而不像現在這樣,每個人都像是要去走上斷頭臺。
說實話,艾拉其實感覺伊歐菲斯他自己,都在靠近城牆的過程中不受控制的喘氣更沉重了點。
夜間的空氣並沒有變的清新起來,只不過龐塔爾河谷的地形讓風和水都不停流動,因此將白天的燃燒焦糊味,還有血液的味道、人死後失禁的臭味都消散了不少。
城牆上,崗哨手持的火把就像是標識一樣,晃來晃去。
他們一行人踩著溼潤的草皮和發軟的泥地,弓著腰朝著城牆的側邊繞過去。
期間有個矮人還把自己的兩條短腿陷進了一個泥坑地洞裡,得靠旁邊人類的幫忙才好歹被拉出來。
“好了,眼下就是該爬城牆的時候了!”
一群人用背貼著弗堅的城牆,伊歐菲斯小聲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