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了這一節,一眾豪商才算是鬆了口氣。然而,如今所面臨的局勢卻已然是極為危急的了。若是這塞外三城讓鮮卑人給攻破了,以鮮卑人的野蠻,以和連的貪婪,恐怕城中都要被洗劫一空。
正當眾人猶疑不定之時,郭斌開口了:“如今塞外三城危如累卵,我與眾位族中皆有往來,不忍各位蒙受池魚之殃,各位若是想要離去,郭某人二話不說,立即開城恭送各位,絕不阻攔!”
然而,眾人臉上雖多有躁動不安之色,卻沒有一個人挪動屁股。便是有幾個拿不定主意的,見眾人都沒動,也便按捺了下來。
郭斌見狀,心中暗暗高興:“果然不愧是生意人,看來聰明人還是佔大多數的。”
其實,眾人如今的反應,早就在郭斌與戲志才算中。這些中原的商界精英們之所以面臨如此境地都沒有人嚷著要離開,不是說他們覺得在塞外三城中絕對安全,也不是他們不怕鮮卑人攻破城池,更不是伏龍山莊與他們各自家族的商業往來深入,其中的面子已經大到可以不顧幾百萬錢大買賣的地步。他們之所以沒有躁動不安,之所以事到如今都這麼平靜,其私底下自然是有更深層次原因的。
看到眾人的反應,關羽便想起昨日夜中眾人的一番商議。
關羽是不贊同將實情告知城中商賈的,他與張世平、蘇雙的看法基本一致,便是怕萬一將事實說了出來,城中人心不穩。商賈本來便是重利輕義,若是將實情告知,豈不是立刻便會引發混亂?可是戲志才的一番分析,便將眾人的顧慮打消了。
戲志才道:“塞外三城孤懸長城之外,本是一塊飛地。中原貿易商隊於中原都有其家族作為依仗,而其家族又多與伏龍山莊有生意往來,故其來到塞外,一旦有事便需處處仰仗主公。”
見眾人聽得仔細,戲志才微微點頭,繼續道:“主公這一年間,於平滅南北兩路黃巾軍主力之役立有殊勳,麾下七百部曲南征北戰,亦是名震海內。況且我伏龍山莊之部曲,裝備之精良,作戰之勇猛,天下聞名。若是主公能親自向這一干商賈分說,那效果便完全不同了。”
眾人聽了,無不暗暗贊同。
只聽戲志才繼續說道:“況且,鮮卑人馬快,在草原之上,攜帶著十幾大車的物資,若是路上給鮮卑人趕上,貨物被劫尚好說,恐怕性命都難以保全。而若留在城中,起碼還有城池可以作為倚仗,我漢家軍兵,從沒有害怕守城的。這是第二。”
關羽忍不住開口問道:“軍師,除了這兩點,難道還有第三個原因?”
戲志才一笑,點頭道:“第三點,亦是最重要的一點。雲長你說,這些商人所以不懼艱辛,不顧危險,將中原的貨物轉運千里來到塞外,為的是什麼?”
關羽不假思索地道:“自然是為了謀得利益了。”
張飛插口道:“不錯不錯,所謂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嘛!”
戲志才哈哈笑道:“翼德的《史記》,最近讀得不錯!”
張飛只張著大嘴,哈哈大笑。
戲志才卻正容道:“這一干商賈受到自家族中的重託,耗盡家資,甘冒奇險,往來中原與塞外,轉運物資,為的無外乎謀利二字。他們費盡艱辛地將中原的絲綢、茶葉、美酒等物運送到塞外來,是想著要換成塞外的牛羊等特產販賣回中原的。如今許多人的貨物還沒有交換成功,便遇上這麼一檔子事兒,若是要他們將這些東西再運回去,那豈不是賠大發了?而若是將這些東西還是寄存在塞外三城的貨倉之中,誰知道萬一城破了,鮮卑人會不會將他們搶個精光?”
關羽目露精光,道:“軍師的意思是,他們剩下的唯一生路,便是與我們眾志一心,竭力保全塞外三城?”
戲志才點點頭,道:“不錯!他們如今與我塞外三城已然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誰也跑不了了。況且,便是他們不顧這一干貨物私自跑了回中原,怕是其本族亦放他不過!”